“原來這些花都是鐵線蓮啊。”
真理奈伸手觸碰到淡黃色的花蕊。
“當然了,玫瑰也有很多的品種不是嗎?”
禅院直哉似乎對她的見識嗤之以鼻。
他仍然穿着似乎與街道格格不入的和服,但換上了更為清新的顔色,看上去心情不錯。
真理奈亦是如此。
大概是由于是工作日,花市裡顧客很少。再加上兩人昂貴的穿着,不少店家沖他們露出谄媚的笑容。
這是真理奈第一次走出宅院。
城市裡的空氣不能說是新鮮,但高樓大廈依次挺立,車水馬龍之聲不絕于耳。
踏上川流不息的斑馬線時,便猛然生出一種穿梭千年的不真實感。
她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身處的,并非封建時代啊。
可如何外面是她熟悉的近現代社會,禅院家又為何會如此落後封建呢?
思及此,真理奈突然聯想到著名的猴子論。
……好像有點明白了,但又沒有完全明白。
以這樣辛苦的方式和人家劃分界限,真得沒關系嗎?
沒有理睬依舊毒舌的禅院直哉,她幹脆蹲下身子來,視線在附近的花朵上流連。
倒是店鋪老闆,見縫插針般打滑道:“您看起來很懂花啊。”
禅院直哉收回落在真理奈臉上的視線,同老闆客套:“略懂而已。”
他極其熟練地抛出謙遜姿态。
但與對方敷衍一陣,便心生厭煩,想要找個借口溜之大吉。
“喂,真理奈……”
睨過去的瞬間,女子試圖撫摸那朵花的根莖。
他下意識呵斥出聲:“别摸,那個品種有刺。”
然而終究是慢了一步。
在他話音剛落時,對方因被刺傷而輕呼的“嘶”便傳入耳畔。
他拉過真理奈的手,看見對方原本飽滿的指腹上,被刺出一小塊肉眼難以捕捉到的傷口。點點绯紅正從其中緩緩冒出。
店主連忙湊過來,“這可真是不妙呀,我去屋裡找一下紙巾和創口貼吧。”
“……不用。”
禅院直哉捏了捏她的手,“紙巾和創口貼放在哪邊的口袋裡?”
真理奈想了想,側過身子,将左邊的口袋靠近過去。
“好了别動。”
禅院直哉空出一隻手,将紙巾和創口貼掏出來。
他并不擅長包紮,哪怕是極其簡單的流程也動作僵硬,但總歸是順利完成了。
真理奈看見纏繞在自己指腹的塗鴉創口貼,炸了眨眼。
這原本是為禅院直哉準備的來着。
“之前選中的幾款就先放在這裡,大概等到明天,就會有人過來取。”
還未完全長開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像是在提醒她回神。
“走了,真理奈。”
須臾間,對方便輕擡腳步。
真理奈跟了上去。
“直哉少爺為什麼會喜歡這種花呢?”
這種疑問似乎被對方說誤解,使他輕輕瞥來一眼,“不好看嗎?”
“鐵線蓮都很漂亮呢。”
回想起各式各樣的花蕊,真理奈搖了搖頭。
“其實并沒有特殊的原因。我喜歡它,大概僅僅是因為看習慣了而已。”
與真理奈保持平行的禅院直哉将手遞過來,讓她牽住自己的手。
“前面那個路口人流很大,牽好我。”
真理奈對他這種态度很熟悉,輕輕牽握住對方的手。
“直哉少爺想現在回家嗎?”
随着人流的增大,噪音逐漸萦繞在兩人耳畔。
為了避免對方聽不清晰而大鬧脾氣,她貼心的俯下身子,用唇瓣追尋少年的耳尖。
距離太近,真理奈嗅到他發間傳來熟悉的淡香。
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
禅院直哉沒有察覺到她一瞬的怔神,正欲啟唇。
可餘光,卻在偶然間落到某個熟悉的背影上,使他一頓。
注意到他的反應,真理奈悄然轉移視線。
入目之處,是霜雪般的白發與玉瓷般的肌膚。
牽着女子手心的少年衣袂素雅藍如月白,蜻蜓繡紋深藍如墨。
他的面容恬淡,神色也蔫然。唯有一雙眼眸,澄澈透亮,宛如天空的延展。
刹那間,真理奈的呼吸仿若凝固。
明明面前有太多紛擾和熙攘,可她卻仿佛隻能捕捉到個人。
她的視線在那如天山雪蓮般純淨的白,與那無雲蒼穹般澄澈的藍之間徘徊,隻感自己的靈魂好似被這兩種至美之色強力牽引,于恍惚間失去了凝視的方向,不知究竟該将這滿心的震撼與驚豔安放于哪一方聖潔的色彩之上。
下一瞬,衣袂翩跹的少年仿若感知到真理奈窺探的目光,淡漠慵懶地投來一瞥。
僅僅這一眼的交彙,真理奈便在其身上,感受到如冰峰傲立、孤雲出岫般的疏冷傲意,似與與衆人劃開天塹鴻溝。
真理奈感受到對方胡視線在自己與禅院直哉互相交疊的手心。
好在對方的目光在她身上所停留的時間不過短短一瞬,而後便輕輕垂下眼睑,悄聲移開。并沒有給習慣被注視的真理奈造成壓力或者困擾。
[<特殊>你邂逅了【五條家的六眼】。]
[你的【身份】和容貌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五條家的六眼】對你的好感輕微地上升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