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忽的打雷,宋湘在雷聲中起身,“女兒謹遵爹爹命令。”
她緩緩向半蹲着的宋婉甯走去,行走間裙擺好似遊蛇在她腳踝間浮動。
“姐姐,你莫怪妹妹,實在是外面傳的太難聽。”宋湘低聲說。
宋婉甯擡頭盯着宋湘的眼睛“既然如此還請妹妹不吝賜教。”
宋湘勾唇,大聲說道“回禀爹爹,其實女兒早與姐姐說過她與指揮使的留言,但是那日姐姐自說她和指揮使兩情相悅,情難自禁,些許流言蜚語她不在乎。事關姐姐清譽,故而女兒不敢上報,也不敢出去指責傳流言之人,這才導緻今日禍事。
并且姐姐口中說着去兵部尚書府,其實……去的是錦衣衛駐守的北街,那日女兒派丫鬟去買些零嘴,恰巧看到。隻是女兒想着姐姐應該是有别的事,故而沒有深想。
直到那日姐姐說她出門是去尋吳語吟,女兒當下也十分驚訝,不過當時并沒有傳出指揮使的留言,故女兒不敢亂說,沒想到居然釀成現在這般情形,還請爹娘責罰。”
宋國公聞言罵道“糊塗!湘兒你糊塗啊!”
國公夫人在一旁歎氣,起身将宋湘扶起來,“乖女兒,你又何錯之有,隻是太善良。”
隻有祖母擔憂心疼望着宋婉甯,可是她又能什麼,她現在隻是一個老封君,平日能用孝字壓一壓國公和國公夫人。
可眼下這種情形顯然是不行。
宋婉甯看着眼前這一幕,微微勾了勾唇角,對于國公國公夫人的态度,她早有察覺,隻是以往沒表現的這麼明顯。
不過,她給過宋湘機會,但是她果然還是選擇了這條路。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
眼下還需要一把火,而這把火國公會幫她點燃。
果然國公繼而大怒“宋婉甯!這就是你說的去找兵部尚書之女!你不但毫無敬畏之心肆意哄騙父母!還與外男私相授受!當初就不該把你接回來,商婦養大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宋安!”坐在一旁的祖母握着手杖用力的在地上砸了一下,提醒宋國公說話不要過分。
屋外雷聲轟鳴,雨點重擊砸在地上,濺起一個又一個泥點。精心培養的花卉被打落在地,混着泥土狼狽不堪。
雷雨交加,熊熊火焰在國公府‘燃燒’起來。
宋婉甯猛的擡頭,死死的瞪着國公,她從未想過原來在親生父母心中她竟是這般形象。
“父親如果是這般說婉甯,婉甯雖想辯駁幾分,但也隻得認下。”宋婉甯一字一句道,語氣裡滿是冰冷和火氣。
“隻是請您罵女兒可以,不要牽連女兒的媽媽,她自撿到女兒後日日精心教養,從未怠慢。”
“你!居然為了一商婦威脅生父!”宋國公沒想到宋婉甯居然還敢反駁,更生氣。
宋婉甯跪下雙手交疊頭埋在手心,“女兒不敢,隻是女兒自幼與爹娘離散,若不是媽媽養護,此翻世道女兒此時不知身在何處。生恩養恩在女兒心裡一樣重要。”
眼見場面僵持不下,國公夫人在祖母的示意下出來打圓場。
“好了,老爺,你總得聽聽婉甯解釋。”
又對婉甯說“婉甯,你且起來,好生說說,是不是真的如湘兒所說?若真是……”國公夫人看了眼生氣的國公“那我們便将燕指揮使請來,好生說道。
就算兩情相悅也得有父母之命,好歹顧全國公府臉面。”
宋婉甯垂着頭,看着地面,手心下是冰冷的地闆。
臉面,國公府的臉面。
宋婉甯勾了勾嘴角,“娘,我若說宋湘剛說的全是假的,你們——願意相信嗎?”
她猛的擡頭盯着臉色大變的宋湘。
“不,不是。姐姐,這明明是你那日親口告訴我的,我的丫鬟丹青能證明。”宋湘沒想到在她面前一向表現柔弱愚笨的宋婉甯居然會如此剛烈。
“是嗎?你的丫鬟給你作證?”宋婉甯冷哼,對着宋國公和宋國公夫人又是一拜。
“爹,娘。女兒從未騙過你們,我出門确實是去兵部尚書府,若是不信可以請吳姐姐上門作證。”宋婉甯說。
接着她從懷裡摸出一張手帕,“這是女兒去國公府時吳姐姐教我繡的花式,她說整個京都隻有她會秀。”
國公夫人聞言,命令丫鬟把手帕拿過來查看。
“吳家夫人年輕時師從聖手習得一手好秀工,其中有一繡法是失傳已久的雙面飛花繡,整個京都人人都想得一張雙面飛花繡的繡品,而我也是機緣巧合才看到過一次。”
她輕輕摩擦手帕繡面,啧啧稱奇“沒想到你倒是有能耐,居然能讓吳家把這繡工教給你。”
言下之意,宋婉甯手帕上的繡花确實是吳家的雙面飛花繡。
國公夫人和國公對視一眼。兵部尚書一直是皇後娘娘想拉攏的對象,但之前一直不得其法,眼下宋婉甯倒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隻是皇後指定讓宋婉甯和周相幺子成婚,眼下卻傳出和錦衣衛指揮使的傳聞,若是不解決好,怕是要惹怒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