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小姐,老爺叫你們來來書房一趟。”餐桌旁的講機發出聲音打斷了三人愉快的茶點時間。
奧布艾迪放下手中的茶點,微微站起身,向蒂娜菲表達今日不能招待周全的歉意,他叫上奧莉亞準備一起去往父親的書房。
奧莉亞握住蒂娜菲的雙手:“我很抱歉,米娅,我想今天我們可能聊不了什麼了。”
“也許我們可以下次再聚,反正離你去學校還有兩個月的假期。”
“你可以來跟我一起上課!”奧莉亞露出興奮的情緒,她緊緊握住蒂娜菲,像是抓住一顆稻草。
蒂娜菲能夠感受到奧莉亞身上溢出來的情緒,憤怒,委屈,憎恨,愛意,它們統統混雜在一起,構成了奧莉亞複雜的個體,蒂娜菲也能清楚的意識到,奧莉亞在害怕。
她害怕面對父親,于是,蒂娜菲開口了,正如所有時刻,她一直都在表達自己的疑問和旺盛的好奇心:
“奧莉亞你在害怕嗎?如果我可以幫到你,你可以告訴我。”
奧布艾迪拉過奧莉亞的手,微微笑着:“也許我們該走了,這沒什麼好害怕的,奧莉亞隻是去見她的父親。”
奧布艾迪擡起與奧莉亞相連的那隻手,快樂的說道:“我是奧莉亞的哥哥,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她的。”
“所以請不用擔心,米娅。”
蒂娜菲望着勉強笑出來的奧莉亞,瞧瞧看,我們總是喜歡将自以為簡單的事情賦予他人,直到發現旁人遠沒有我們來的更能解決問題,于是,無可避免的承擔起了保護他人的責任,直到我們用責任折磨着所有人走向怨聲道載。
蒂娜菲點點頭,無所謂的說道:“我很放心,畢竟奧莉亞一直是一個很堅強的人。”
奧布艾迪笑着說:“那麼,再會,米娅。”
奧莉亞被奧布艾迪拉着向前,她笑着說:“再見,米娅,明天見。”
蒂娜菲望着遠去的二人身影,突然發現這裡居然沒有人請自己離開,也就是說這裡一直沒有什麼仆人,而米娅和奧莉亞的關系很好,所以擁有來去自如的權利。
很好,那麼就讓我們去看看奧莉亞和奧布艾迪的父親吧,說不定有什麼有趣的發現。
蒂娜菲吹了一聲口哨,快樂的走向奧莉亞和奧布艾迪離開的方向,是時候去看看了,什麼構成了奧布艾迪,什麼讓他選擇了未來。
蒂娜菲尾随二人悄悄來到菲特公館,這裡人很多,怎麼進去找書房呢?
蒂娜菲抱着遺留在玻璃花房的晶花站在門外,門口的女仆很開心的和蒂娜菲打了一個招呼:“中午好呀,米娅小姐,奧莉亞小姐還在老爺書房。”她眯着圓圓的小鹿眼,開心接過蒂娜菲手裡的晶花。
“你先去休息室呆一會吧,我給你來一些好吃的小餅幹。”
仆人好像和米娅很熟的模樣,看來沒有猜錯,米娅應該來過很多次這裡,蒂娜菲微笑着和這位不認識的仆人道謝:“謝謝姐姐。”
“哎呀,今天怎麼這麼客氣。”可愛的小鹿眼姐姐意識蒂娜菲跟上她。
“我帶你去旁邊的休息室,等奧莉亞小姐出來後,很快。”
蒂娜菲裝作疑惑的問道:“菲特老爺找奧莉亞有什麼事嗎?”
“好像不經常看見他找奧莉亞。”
小鹿眼姐姐左右看了看,湊到蒂娜菲面前說道:“我還以為你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呢。”
小鹿眼姐姐讓蒂娜菲彎一下腰,她在蒂娜菲耳邊瞧瞧的說着:“老爺不太喜歡奧莉亞小姐。”
“每次看見奧莉亞小姐看一些奧布艾迪少爺看的書籍都會生氣。”
“不過我倒是很認可老爺,奧莉亞小姐太,太,我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很不像個貴族小姐。”
“但是小姐每次被罵了之後就會哭的很傷心,不過,這次你在,小姐應該就不會太傷心了。”
小鹿眼小姐姐聳聳肩:“這一次好像是蘿絲奶奶帶着她的小孫女來了。”
“老爺估計就是想讓小姐和少爺認識認識,畢竟那位可是繼承了蘿絲奶奶能力的唯一血脈。”
“畢竟我們都知道一個可以預言的人可是很厲害的。”
小鹿眼姐姐開心的說道:“你也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她望着蒂娜菲,眼睛擁有難以掩蓋的羨慕:“大城市一定可以看見很多。”
“說不定,米娅你還會嫁給一個有錢的貴族呢!畢竟米娅長的很可愛,腦子也好。”
蒂娜菲沒有說話,她沉默的摸着小鹿眼姐姐的頭發:“姐姐你一定會幸福的。”
小鹿眼姐姐開心的抱着晶花,圓圓的眼睛又眯成一條線:“借你吉言啦。”
她打開了雕花木門,等待蒂娜菲坐在沙發上時,她很快樂的說道:“稍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點小餅幹。”
說着,小鹿眼姐姐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要安靜一點哦,不要讓老爺他們發現哦。”
蒂娜菲點點頭,她感到巨大的荒唐感向她襲來,這些人們,仁慈的人們都渴望通過家庭實現自我的價值,丈夫和孩子成為她們自我實現的渠道,卻忘了她們本身就具有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本可以帶她們去往任何一個美好的地方,在那裡,有漫天星光,有去往宇宙的強大動力。
可現在,她們卻固化了自己的思維,将自己留在了家庭,我看見過她們的夢想,我看見過她們的欲望,那些情緒排山倒海式的曾向我湧來,片刻之間就将我帶離遙遠的孤寂地帶,我聽見過她們的靈魂在虛空中呐喊,那是震耳欲聾的吼叫,無數的聲響在同一時間響起,她們隻為證明,我在這裡。
然後呢,然後呢,她們緊接着死去了,死在了那些潰爛的人的謊言裡,死在通往方舟之梯被斬斷的那一瞬間,死在多數人編織的愛意中。
蒂娜菲願意相信,這并不是這些人的選擇,我們都在被環境影響,我們是社會思想的縮影,自我和自由真的曾經出現在我的世界裡嗎?
蒂娜菲想起了春遲,在無數次需要母親的時刻,她總是想起春遲,她曾認為那是才是真正的母愛。
如今想來,卻是侮辱春遲的一把利刃。
蒂娜菲拍了拍臉頰,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問題是如何聽到菲特老爺他們的對話。
蒂娜菲悄悄打開雕花大門,門外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仆正在打掃走廊上的灰塵,她拉起蓋住走廊的厚重簾布,露出太陽的光輝,細細的灰燼在空氣中旋轉。
蒂娜菲這才意識到,這裡是現實中菲特公館奧布艾迪的住處,那個繪有海洋花紋的門正是菲特老爺的書房。
老女仆在拉開窗簾後離開了。
蒂娜菲來到菲特老爺的書房外面,她的耳朵貼在門上,卻什麼也聽不見。
我想要看到,蒂娜菲這樣想着,她的情緒開始起伏,我需要看到。
胸口的寶石開始散發熱量,金色的流沙帶走蒂娜菲身旁的一切,紅藍交替的光輝包裹住了一切,巨大的吹動蒂娜菲向前走。
蒂娜菲就這樣走進金沙中。
“那麼,拜托了,蘿絲,讓洛傑斯試試吧。”菲特老爺說着,發出這樣的請求。
緊緊抓住蘿絲手,将頭埋進蘿絲綠色衣裙的女孩擡起了頭,她怯怯的望着菲特老爺。
蘿絲摸了摸她的頭發,洛傑斯飛快的将頭又埋了回去。
蘿絲歎了一口氣,說道:“裡恩,不管多少次,不管是我還是洛傑斯,看到的畫面都是一緻的。”
菲特老爺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咳嗽聲,他用手帕捂住正在咳嗽的嘴巴,身後的羅納德夫人趕緊上前撫順着菲特老爺。
蘿絲隻是靜靜的看着,她用手護住又些害怕的洛傑斯,奧莉亞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的父親不停的咳嗽,奧布艾迪趕緊在一旁的書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遞給羅納德夫人。
羅納德夫人在菲特停止咳嗽後,給他喂了一口水,又重新把茶水遞還給奧布艾迪,小心翼翼的将菲特老爺扶到真皮座椅坐下。
菲特老爺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本來生的就十分儒雅,如此倒顯的那雙淺藍色的眼睛水光粼粼:“求求你了,蘿絲,我已經命不久矣。”
羅納德夫人想說些什麼,菲特老爺阻止了她:“我的身體我很明白,我就如同我早逝的母親一般,我已經看見我與她重逢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