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景城一天沒見到宋佳，還想着是不是工作上忙，第二天晚上就接到龍躍飛的電話。

他和韓方馳正把兩隻小錦鯉挂在門邊的挂鈎上，電話裡頭，龍躍飛讓他過來一趟，那天穿裙子的男的，在酒吧喝醉了，差點被人帶走。

甯景城開着免提。

韓方馳把錦鯉挂上去，歪了也沒注意到，進屋拿衣服，“把衣服穿上，我開車和你過去。”

“走吧。”甯景城眉頭蹙着，邊走邊穿上衣服。

兩人開車趕到，遠遠就看見，四個警察站在一群抱頭蹲着的青少年面前，龍躍飛嘴裡咬着沒點燃的煙，雙手抱胸靠在酒吧門外的石柱上，而在他面前，是低着頭不語的宋佳，身上的外套已經不見了，單薄的襯衫凍得他瑟瑟發抖。

甯景城走過去，喊了聲龍警官。

龍躍飛把煙拿下來，眼神朝向宋佳。

宋佳一臉不耐煩擡頭，“你過來幹什麼！”看到甯景城身後跟着的韓方馳，頓時啞聲，緊抿着嘴不再出聲。

“把衣服穿上。”甯景城脫下衣服，裹在宋佳身上。

宋佳穿着甯景城的衣服，皺着鼻子，不想說話。

甯景城轉頭問，“龍警官，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幾個人是慣犯了，經常在這附近踩點，見到喝醉落單的就搶财。”龍躍飛說，“你這個小朋友長得還不錯，自己一個人站外邊發呆，就被盯上。慶幸的是有人鬧事，報了警。我們才及時趕到。”

“多謝龍警官了。”

宋佳是成年人，即使他的年紀在甯景城眼裡，是個小朋友，但宋佳有成年人的意識，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不好開口說，隻是朝龍躍飛說道：“龍警官，還需要走什麼程序嗎？”

龍躍飛：“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做個筆錄就可以走了。”

“宋佳，上車？”甯景城問。

宋佳瞥了眼車上的韓方馳，臉轉向一旁，毅然決然上了警車。

“景城上車。”

甯景城也由着宋佳，坐進車裡，剛坐穩，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

“下車也穿着。”韓方馳順手給甯景城系上安全帶。

警車上，龍躍飛坐副駕駛，同事遞過來的煙他也沒拒絕，夾在手指間，思索過程中，上下晃悠着。

宋佳僵硬着身體坐在一堆警察叔叔中間，動也不敢動，有點後悔自己幹嘛不坐甯景城的車啊。

他小心翼翼擡頭。

龍躍飛手指的煙叼着嘴上，戒煙的過程艱辛，是個長久戰，時不時喉嚨會癢，他也隻能叼着煙解解饞，擡眼就從後視鏡看見宋佳鬼鬼祟祟的模樣。

龍躍飛心思缜密，處在辦公時間，對周圍人的情緒也會敏感很多，宋佳躲避韓方馳，眼神閃爍，想看又不敢看的反應他沒錯過，大概也能猜出這個人的心思。

再想，他那天挑釁着把車開到甯景城面前。

龍躍飛身體朝後靠，轉頭。

宋佳頓時立正，不敢動了。

“你和韓方馳是什麼關系？”

來自警察叔叔的拷問！

宋佳嘴比他腦子還快：“同事、朋友、舍友。”

龍躍飛已經從這三個詞，猜到韓方馳和他認識時間不短，再結合韓方馳沒跟他搭話，他大概知道，這個人是做了什麼事，兩人關系發生了變化。

能做的事，怕是把自己心思透露出來了。

韓方馳這人眼裡心裡也隻有甯景城。

他也不走什麼流程了，直接開口：“甯景城和韓方馳現在處得好好的。我們外人就别打擾他們。”

“處！”宋佳聲音拔高。

龍躍飛把煙拿下來，也不搭理他。

宋佳卻被這句話擾得一團亂，怎麼就處上了？韓方馳不是還再搞暗戳戳那套嗎？他是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哦，合着是他當了那個紅娘。宋佳一下回憶起自己和甯景城吃飯不小心透露出來的秘密。

他還因為這個，不敢出來見人，就一天時間，這兩人就已經處上了！

宋佳滿臉不可置信，覺得自己是小醜中的小醜。

别人的情敵都是壞事幹盡，一肚子壞水往情敵身上潑，哪有他這樣的，不僅一件壞事沒幹成，還把兩人趕一塊了！

宋佳下了警車，在看見甯景城穿着韓方馳衣服，兩人并肩走過來的場景，眼都不想要了。

他要的結果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宋佳氣到要爆炸，虧到姥姥家了。

他抓住韓方馳去把車開出來的間隙，堵住甯景城，把甯景城的手機号碼拿到。

回到家，馬不停蹄加了甯景城。

看到甯景城通過他的好友申請，他在腦裡複盤。

首先一定要揭露韓方馳的龌龊罪行；然後把韓方馳在國外的遭遇全都暴露出來，管他什麼，反正韓方馳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他都要說。

他就是這麼壞！

宋佳癟着嘴，拿出電腦，拉出文檔，把要揭露韓方馳罪行的話列在上面，再複制到聊天框。

聊天界面已經有了條消息，是甯景城發過來的。

一個小熊叼着玫瑰。

【你好。】

？什麼幼稚東西？

宋佳嘴更癟了，咬着牙，手指用力敲在鍵盤上：【我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宋佳扭曲着臉，把文檔粘貼到聊天框，臉越發扭曲變形，他要狠狠地把韓方馳的秘密都告訴甯景城，做個挑撥别人感情的壞人。半響，他洩氣地把電腦甩一邊去了，起身給自己拿了一瓶葡萄酒。

冷暴力也是暴力。

可是喝完半瓶酒，宋佳本就悲涼的心更加不是滋味了，想找個牆哐哐裝腦袋，喝完一瓶，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了。

宋佳哭得眼睛都腫了，窩在沙發上揩鼻涕，窩成團的紙巾丢了一地。

拿起手機，打給甯景城。

甯景城已經睡下去了，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也沒仔細看是個陌生号碼，就接通了。

“嗚嗚嗚。”

甯景城一下醒了，從床上坐起來，“宋佳？”

“嗚嗚嗚。”

甯景城：“怎麼了？”

“甯景城，你給我說對不起，嗚嗚嗚。”

甯景城輕聲道：“對不起。”

“……”宋佳哭不出來了，捏着紙團悲涼又無力，“甯景城，不然你跟我在一起吧，你當我的男朋友。”

他這個脾氣，朋友都忍受不了。隻有韓方馳和甯景城能縱容他幾分了，可是韓方馳拒絕他了，他沒機會了。

甯景城不知道宋佳怎麼了，從警局出來要了他電話一個字也沒跟他說就走了，也不知道會在家裡哭得這麼厲害。

他話裡帶笑：“男性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你也拒絕我，誰都拒絕我，你們兩個都拒絕我。”宋佳又哭出來了，在别人面前都不樂意掉眼淚的他，在甯景城這裡，絲毫不顧及形象哇哇大哭。

甯景城說：“沒完全拒絕你。我們可以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