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景城把頭湊過去,一口吸溜了,說了句好喝,問:“哥怎麼把我弄進來的?”
“扛的。”韓方馳開始擺盤,看了眼甯景城,說:“扛肩上帶回來的。”
甯景城笑了兩下,“幸苦哥了。”
韓方馳說:“要說幸苦你一晚上也說不完。”
韓方馳房間有個沙發,特别軟和,甯景城不老實,趴床上玩膩了,就滾到沙發上玩,玩累了就在那兒睡着了,沙發不寬,甯景城睡在哪兒都是扭着腰睡,隔天醒來得喊腰疼了。
等韓方馳把作業做完的,還得把人弄床上去,偏偏甯景又是睡着了耳邊放鞭炮都吵不醒的人。
還沒長個,韓方馳會把人拖床上,到了青春期個子一下長起來,有甯景城一個頭高,韓方馳就可以把甯景城半拖半抱弄回去。後面身高,體力都跟着年齡增長,韓方馳可以把甯景城抱或是扛肩頭放床上。
韓方馳離開那年,甯景城還處在整天囔着要吃肉長身體的時候,也才一米六九點六,現在也有一米八往上,身高腿長,成年男性的體重,抱起來不像讀書時候輕松,韓方馳把人抱進門就放肩上扛着上二樓。
吃完飯,甯景城要把洗碗任務往身上攬,韓方馳也由着他,洗碗機不費事。他上樓拿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甯景城蹲在陽台窗邊打電話,開口就是龍警官。
韓方馳擡起的腳收住,往陽台方向走。
甯景城豎起中指放嘴邊。
韓方馳眉頭挑起,轉身回房間。
甯景城這通電話打過去,是道謝。
龍警官實打實出了力,這事結束了,甯景城還得打個電話過去說聲謝。
龍躍飛等甯景城這電話等挺久的,他坐在工位上,手轉着鋼筆,“甯老闆說這些就客氣了。”
“該謝還是要謝。龍警官這幾天忙活我們的事花了不少時間。”池景眠說:“改天我請龍警官吃頓飯。”
龍躍飛往座椅靠,“甯老闆欠着我兩頓飯了。”
“這兩頓飯我都記心底。”電話裡,甯景城的聲音更好聽了。
龍躍飛嘴挑着笑,聲音依舊沉穩:“你那邊有風聲,是在外邊嗎?”
“在家裡,在陽台吹吹冷風。”甯景城伸手接過韓方馳遞過來的毛毯,披在身上,無聲地說了句,謝謝哥。
韓方馳聲音不大不小:“别打太久,還沒洗澡。”
甯景城把手機拿開,“知道了哥。”
龍躍飛鋼筆杵在桌面上,“甯老闆還有個哥?”
“有。鄰居家的哥哥,從小一塊長大。”
作為警察,龍躍飛明銳感強,一下從甯景城平日的生活軌迹,接觸過的關系密切的人,以及一種下意識的直覺,他立馬猜到這人是誰。
鋼筆被他随意甩桌面上,“挺好的。”
鄰居家哥哥?
龍躍飛回想那天晚上,那個男人搖下車窗,挑釁般瞥過來的眼神。他警惕性強,在和甯景城出門那一刻就注意到街道熄火的車有異常,他牽住甯景城聊了幾句,已經确認這車的目标在他們其中一人身上,看後面的情況,顯然這人是沖着甯景城來的。
這看着可不是單純的鄰居家哥哥。
龍躍飛咬着煙,手中抛着打火機,一上一下。
兩人聊了幾句,甯景城這邊挂了電話。
裹着毛毯關上陽台的床,他敲了敲門,探頭往韓方馳房間看。
韓方馳朝他招手。
甯景城開門進去,“哥。”
“幫哥貼個藥膏。”腿上的傷口還需要換藥,塗上藥一時半會晾不幹,還要在上面貼上藥膏貼,一天換一次。
甯景城拿起藥膏,往韓方馳大腿上抹,抹着,擡眼問:“哥,傷口會癢嗎?”
韓方馳:“會。”
傷口結疤長新肉會癢,現在不會,這話出來純心要聽甯景城說些好聽的話來哄哄他。
甯景城的心眼子很少往他哥這方面長,用指腹揉着傷疤周圍,說:“哥,你别撓它。癢了就揉揉。結疤又給扣開,疤痕消不去。大黑就不聽話,額頭就留了道白色的疤痕,挨他媳婦訓了。”
“聽話,沒撓。”韓方馳手撐身後,深邃眼眸盯着甯景城看。
甯景城把藥抹勻,貼上藥膏,站起身。
“可以了,哥。”
韓方馳看了眼貼得闆闆正正的藥膏,又擡眼看甯景城,突然說:“欠着兩頓飯?記心底?”
甯景城擰着瓶蓋,聞言,不知道想到什麼,笑了下,笑出聲。
“哥,大黑當年跟他媳婦談戀愛,天天吃飛醋。說話語氣就跟你這似的。”
韓方馳靠床頭:“我怎麼就聽不出?你說清楚點怎麼吃的。”
“哥不吃飛醋。是我聽錯了。”
韓方馳沒放過他:“怎麼個聽錯法,話說清楚點。哥也在你身上學點東西。”
“錯了錯了。哥,我錯了。”甯景城趕緊求饒。
甯景城方才打電話聊話,壓根就沒想起這事,被男人追這件事,仔細琢磨不起來,細想都覺得奇怪,特别是龍警官這種一眼看上去挺闆正的男人,現在想起來了,暗想這話用詞确實不妥。
“也是頭一次,沒咋注意。以後說話得把界線劃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