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囚飛獨自走在上玄都的街道。
此時已是夜半時分,上玄都雖是沒有宵禁,此時也是四下無人,燈火暗沉,距離已經皇宮事變一天一夜了。
正經辨骨、血肉混成的階段逐漸過去,待得所有肉身隻凝聚成一灘血液,最後那血液竟凝聚成了一滴精血,精血渾圓如一粒金丹。一旁地蒼憐影按着心口,随着靈氣的恢複,她的心髒已經逐漸複原,甚至跳動地更強健了。看着身上的血污,她覺得很麻煩,她不是一個愛幹淨的人,但卻是一個見不得自己狼狽模樣的人。
“這次要多謝兩位了。”她向黑白無常施禮,人情她自然已經記在心中。
“公主殿下多禮了,殿下什麼時候啟程?”這裡的小巷子離皇宮并不遠,上玄都對他們已經不安全了。白無常的長舌收了起來,黑無常此刻也隐沒起來。
“明日一早可好?”蒼憐影看了看段囚飛,他的金丹已經逐漸變化為心髒的模樣,待得心髒長出骨骼、肌肉、皮膚,七轉輪脈形成七魄後便是正式到凡胎泥生的階段。
“好,公主殿下可喚我必安,”白無常整了整高高的白帽,“在下明日辰時一刻再來叨擾。”話沒說完人卻已經消失。
他們怎麼就知道我明天在哪?
尋了客棧,守着段囚飛過了一夜,到了謝必安過來時段囚飛還未醒,他身體已經複原,七魄卻還沒有運轉過,探得氣息無礙,蒼憐影便先行了一步。
待得他醒轉,已是黃昏之際。身上已經擦拭過了,看着枕邊的衣物,他突然覺得難為情起來。但卻顧不上那麼多,現在隻覺得渾身如饕餮久未食得飯菜般,胡亂飲了食,卻見商賈派的傳信符到了他面前。
上玄都不僅作為玄嚣帝國國都已有百年,早在神戰之前,這個古都已經延續數個朝代了,大漠多風沙,故而城中多用石質結構,即使有木質建築結構大多為裝飾所用。多石砌石刻建築便多有敦厚古樸之風,固若金湯大抵是外地人對上玄都的第一印象,這個城市的往來過客裡,少有遊玩之心。
四下轉悠,段囚飛擡腳走進了商賈派賈門上玄分部。賈門在三大帝國的首府都建有分部,其中以上玄都的規模最大、典制最豪華。
石墨色的拱形石門在整條大道的正中,石門白晝是大大敞開,此時已經緊閉。雙龍盤踞兩人合抱粗的石柱之上,基座皆由九子之一象征着長壽與吉祥的霸下所負,靈氣流動整體的壓迫與威嚴感居然完全不亞于一軍的雄偉氣魄。
尋了半天,從一旁的側門入内,推開木質大門,大堂内金碧輝煌。
入廳收取了高額入場銀兩,在這個寸金寸土物欲橫流的地方,隻是呼吸着也是金錢的流失。“牙賈堂上玄第三百六十一号。”侍從應聲帶領。
大堂内各類賭徒遊戲人間,與門外的安靜鮮明對照。烏煙瘴氣間,段囚飛被領着從側門而出,進入一個庭院,又是一陣安靜。其實若本來白天的話,從正門入内便是此處。
庭院深深,跟着一條青石道,轉入一方結界。潮濕的青苔本不應出現在幹燥的玄嚣新州,在這裡卻顯得生機盎然,與道路的墨黑交相輝映。慢慢的豁然開朗,已走入另一個大堂。
“請随在下來。”侍從應聲。
看着交易榜首關于顧漆之案的紅色懸賞,段囚飛又走入園林間。侍從穿過曲折的小橋流水,将他帶至其中一個亭台樓閣之處。
燈光不明不亮,正是恰當好處,木刻雕琢,似有江南水鄉之精巧,隻是水中蓮葉也一一盛開,夜風習習不見蟲鳴,早有一人在岸邊一屋内等待。
“好久不見,段公子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