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恨自己不能沖進手機屏幕裡，給主角他爸一巴掌。

他養主角養得這麼辛苦，就希望主角能夠得到幸福，他們為人父母的，還不如他這個屏幕外的玩家。

想到遲先生的身世也和主角一樣狗血，還說不定遲先生以前過得有多慘呢。黎默忍不住心疼遲昱。

“我有一個朋友，他的身世和你很像。他也是父母的親生兒子回來之後，就去國外念書了。他特别優秀，不僅修了雙學位，成績全科都是A，而且還自己創業，年紀輕輕就在市中心擁有一座高級寫字樓。

“比起看起來衆星拱月，實際上需要仰人鼻息過活的真少爺，我更佩服我的朋友，他獨立自強，很厲害。遲先生，你也是。”

黎默的語氣充滿了敬佩，發自内心地崇拜那位“朋友”。

雙學位，成績全A，自己創業，高級寫字樓……遲昱每一項都能夠對号入座，聽玩家誇自己誇得他耳熱，抿着唇，努力下壓嘴角。

“很少見你這樣誇一個人，你喜歡那個朋友嗎？”遲昱明知道看向黎默，會先被刺眼的燈光灼到眼睛，卻還是想要知道他的表情，忍不住垂着腦袋，向下看。

黎默注意到遲昱的動作，用手遮擋住手電筒的光，稍稍偏了偏角度，捂在胸前。

光芒透過他的指縫洩出，像是捂住一條無法預知走向的河流，白光與暗紅色的光交織，客廳的光線莫名暧昧。

“……”黎默望着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畢竟他知道自己和主角隔着一個次元，所以他的情感都是單向的，克制的，不求回應的。

遲昱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并沒有多想，像他們成年人都有一套應付不想回答的問題的話術，可黎默不懂那些話術，他的表情呆呆的，好像大腦宕機了。

看來他問了一個玩家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遲昱眯了眯眼睛，這意味着什麼呢？如果不喜歡，直接就說他誤會了，這個問題就過去了。

那是……喜歡？但是不能告訴他？為什麼？

黎默被遲昱探究的眼神盯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好像當着遲先生的面說喜歡另外一個人，怪怪的。

如果他說喜歡，遲先生會是什麼反應呢？

這麼想，黎默就這麼問了：“如果喜歡呢？”

透着光的手機捂在他的心口，光便跟着他的胸膛震動而起伏。

遲昱望見黎默直白的眼神，呼吸停頓。

他是在試探自己嗎？還是在向自己征求意見？

遲昱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擡頭看向頭頂拆了一半的水晶吊燈，底下的燈光又随着他的動作，照向他和那盞燈。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光裡。

“如果喜歡，就大膽去追。”遲昱說。

黎默攥着手機，眉頭皺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從遲先生這裡得到什麼答案，但至少他知道，他并不想從遲先生口中得到讓他去追别人的答案。

“遲先生如果喜歡一個人，也會主動去追嗎？”黎默問。

遲昱繼續拆水晶球。

底下的光照在晃動的水晶球上，折射出一道彩虹，映照在白色天花闆上。

“我會先确認他的心意。萬一我的喜歡，對他來說是困擾呢？與其會讓他困擾，我甯願他一輩子都不知道我喜歡他。”

随着天花闆上的那道彩虹忽隐忽現，黎默的心情也跟着忽明忽暗，既覺得開心，又有點難過。

開心是自己沒有看錯遲先生，他很體貼，會為他喜歡的人考慮得那樣周到。

難過是想到上次遲先生說的，想給他花錢的“某人”。

“被遲先生喜歡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遲昱聽青年的語氣，仿佛在豔羨着某個連遲昱都不認識的人。

他伸手抓住不停晃動的水晶球，把天花闆的那道彩虹攥進掌心，問：“小黎，你幸福嗎？”

黎默回過神，下意識答道：“還可以啊。”

搬進新房子，漲了工資，有了存款，還有一位待他很好的室友，怎麼也談不上不幸。

遲昱得到黎默尋常語氣的回答，笑了笑。

不知道是在笑某人，還是在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