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來自于谷川嶽的呼喚。
收斂愈加激動的心情,他遵循呼喚,揮冰而上。
橘泉紀謹慎的在原地等待,見情況無恙,才松了口氣——他當然也聽到了這聲呼喚。
不同尋常的聲音,可能會是雪崩的前兆——他不敢放過這種可能。
旭日初升,照得冰壁愈加晶瑩,遠觀如此美麗,隻有靠近接觸才會知道它的危險。
——
随着上升,冰壁愈加陡峭,前方有一條橫亘整塊壁面凸起。
橘泉紀仔細觀察頭頂的“天花闆”,“天花闆”因處在凸起底部,冰雪無法覆蓋,暴露出原始的岩壁,岩壁向外延伸了大概五六米。
這個角度太危險,看不到凸起上方的情況。萬一在攀爬過程中,上面發生了雪崩,他不能保證不會掉下去。
思索片刻後,他還是做出了一貫的決定,繞路,尋找一條更為緩和的上升之處。
登山是冒險,但不是冒無必要之險——謹慎的橘泉紀非常清楚這一點。
他開始沿着這面岩壁,橫向攀爬。
阻擋在道路上的岩壁,隔絕了陽光的直射,将來者籠罩在陰影中。
望着它,夏油傑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
若是橘泉先生估計會選擇繞路,但是——現在隻有他自己。
所以——為何不試試他的方法呢?
挑戰自我與保證安全?——當然是選擇前者。
他将冰鎬叼在嘴中,一手扣着岩壁,一手用冰鎬向着凸起的最外端鈎。
全身所有的重量都依靠着那幾根扣着岩壁的手指,衣服下的小臂因此充血,爆出青筋。
昔日的訓練成果,在此體現。
不需要太多思考。
縱身一躍。
毫不猶豫。
絕無退路。
時間拉長,仿佛停滞在了這一瞬。
夏油傑轉動眼睛,極好的視力讓他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的飛鳥和雲,看到地面因風搖晃的草木,看到即将觸碰到的目标……
風無所保留地擁抱着他。
掙脫地心引力,掙脫束縛——這是極緻的自由。
“咔嚓。”
冰雪墜下。
被擊打的冰壁落下它該落下的東西,冰鎬打入它該在的地方,□□也回到它本該呆在的位置。
夏油傑回過神,迅速将嘴中的冰鎬拿回手中,揮舞,釘下。
這下,兩隻手挂在冰壁上,下半身完全懸空,像一條正在曬幹的鹹魚。
不過顯然,這條鹹魚不甘于此,隻見他努力撲騰起來,僅靠雙臂将自己提到了冰壁上。
這該死的重力。
要是會飛就好了。
喘着氣靠在冰壁上,感受着左手因用力過度的疼痛,夏油傑想道。
越過岩壁,上方的陽光刺眼。少年不由得發笑。
好吧,他喜歡重力。
——登山因人類妄圖擺脫重力的束縛而生。
——無重力,則攀登無意義。
“呼——”
風似乎在回應着他,好像變得更大了。
“咔啦……咔啦啦啦……”
熟悉的呼喚再次響起。
聲音與上次相似,但又不同,夾着一些奇怪的沙礫般的摩擦聲。
橘泉紀臉色一變,從口袋中取出兩個冰錐,旋入冰壁,快速地搭建一個保護站後,他才停下動作。
希望這次雪崩不要太大,他在心中祈禱。
“咔啦啦啦——”
聲音越來越大。
如果有人在魔鬼台階的頂端,就會看到有一片奔騰向下的冰雪。
夏油傑當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靜靜地等待着雪崩的到來。
雪混着積攢多天的雨水沖出崖壁,順着重力,沿着冰壁,将冰壁上脆弱、薄弱之處一齊裹挾而下,勢不可擋。
“轟隆隆……”
竟造成了雷霆般的響聲,攀在冰壁上的人甚至能感覺到顫動。
命運之神并未眷顧他們,雪正在為這面冰壁披上白紗——這場雪崩綿延了大半個冰壁。
下無退路,冰壁上也無遮擋,直面其逐漸靠近,一切都在這種偉力下顯得如此渺小。
任何掙紮不過蝼蟻一隻。
——早知道剛剛就不急着越過那個凸起了。
——命運總是愛捉弄人。
[系統,我現在放棄任務還來得及嗎。]
橘泉紀仰頭看着這一堪比好*塢大片的場景,還不忘調侃幾句。
他撫摸上安全站的繩索和挂鎖。
“鎖兄繩兄啊,花了大價錢買你們,給點力啊。”
“錐兄,你也是……”
冰錐在正常情況下能承受近噸的壓力,但是這個壓力放人身上不死也殘。
顯然,靠這幾條用具在這種情況下不太現實。
被如此巨大的雪崩席卷,即使沒被沖下去,沒被雪淹沒,極大可能也會失溫凍死,或者腦袋被什麼東西磕到原地去世,極小概率是沒死,但半死不活的掙紮一下,然後翹辮子。
當然也有可能存活,如果他能挨過前面那些難關,并且在幾個小時内得到救援的話。
也不知道夏油傑怎麼樣了。
沒想到春季還會有這種規模的雪崩。
或許就該選擇一些更安全的地方。
他有點後悔将少年帶入這個“坑”裡了——橘泉紀還能依靠系統複活,他不行。
冰雪落下的速度很快,近在眼前。
經受了幾股“排頭兵”的沖擊,也沒多餘的時間繼續傷春悲秋,橘泉紀在腦内飛快地判斷。
此次死亡是肯定的了。
——但是總得掙紮掙紮。
他又低頭看着下面,顫抖的手摸上鎖扣,隻能拼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