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不知。”
謝運的視線在他們幾人之間來回遊弋,并不輕易表态,隻是試探性的問道“殿下對此女子……”
賀遇揚眉,所有的未盡之語便已在其間,不去管此刻謝運眼底閃過的驚訝,再次開口“鄒良,你丢了什麼?讓孤同謝大人一起,整晚未眠,陪你找尋,你總該告訴孤,到底丢了什麼吧?”
賀遇聲音很輕,在寂靜的夜色裡伴着祁允辭的哭聲顯得悠長而詭異“墨寶?”
“印章?”
“還是書信?”
賀遇一句句的詢問着,每問出一段話,都令鄒良的背脊僵硬一分。
“怎麼不說話?難道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嗎?”
鄒良内心一顫,跪在地上,急急開口解釋道“請殿下明鑒,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隻是下官想要奏請陛下的折子,有關定州城内災情,有些急躁,無意冒犯殿下。”
“行了。”賀遇着人将阿螢救了下來,倒在了淩逸的身上,這才又說道“孤知曉鄒知州這段時日赈災火急火燎,又身兼萬人性命,一時之間做事失了偏頗也不是什麼不能原諒之事,隻是你如此興師動衆,擅用私刑,實在不是一個父母官所為。”
“殿下教訓的是。”
“既然如此,孤派人去尋那丢失的書信如何?”
言罷,直接斜睨了謝運一眼“謝大人,你身為金吾衛,總不至于連個女人都抓不住吧,你親自帶人去府外搜,務必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停頓一刻“那女子今夜敢在知州府行盜,明日她就敢對你我下毒,謝運,别讓孤失望了。”
“是,臣必不辱使命。”
“去吧,不可驚擾百姓。”
“是。”
“殿下。”鄒良再次開口,眼神死死透過賀遇,死死盯着祁允辭,喊到“殿下,那賊人的手臂上被臣?打下透骨釘,哪怕她内力深厚也必定會在手臂上留下紅線,一看便知啊!”
賀遇本要離開的身形頓住,偏頭,用下眼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孤想你弄錯了一件事,鄒大人,這女子是我的人,那身上每一處便都是孤的,你覺得孤會允許一個身有異樣的人待在身邊嗎?”
輪椅動了,在黑夜中,由昏黃的提燈照亮前方的路,而身後的衆人則陷于黑暗,齊齊對着賀遇行禮,恭送殿下。
在路過祁允辭身旁時停頓一瞬“哭什麼?跟着孤委屈你了?”
祁允辭在此刻竟然戲精上身,斷斷續續哽咽的回複道“殿下,奴婢怕,怕太子妃不讓奴婢進家門啊!”
賀遇一時有些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你想多了。”
“難道太子妃溫文賢良?”
“太子妃嬌縱任性,肆意張揚,膽大妄為。”
“那奴婢怎麼辦?”
賀遇歎了口氣“孤也不知道啊,畢竟孤正背着太子妃偷晴呢,怎麼敢把你帶回府啊,你乖,孤給你物色個莊子,養起來便是了,不叫那厮知道,如何?”
“殿下!”
更大的啜泣聲響起,卻被賀遇一句話喝退“怎麼,你今夜還沒哭夠嗎?”
一瞬間收了聲,祁允辭戰戰兢兢的跟在身後,就是不知其他人看見這一幕該作何感想了。
才一回到賀遇的廂房,祁允辭便趕緊将阿螢扶了起來,讓她靠着自己的肩,落下簾子檢查她的傷,倒是沒什麼大事,隻是看着有些駭人,上完藥後,才從内室走了出來,毫不客氣的坐在了賀遇面前。
茶杯輕輕磕在桌沿上“你一個外室女誰給你的膽子,在孤面前這麼沒有規矩的?”
剛灌了一口茶的人擡眼望着賀遇,眼中有一瞬難以置信,随後接上話“唉,誰讓太子爺如此懼内,隻敢在奴婢面前逞威風,如今倒好,要了奴婢的身子,連口水都不讓喝。”
一句話直接讓賀遇嗆住,不斷咳嗽,一時說不出話來“你,你能不能别這麼語出驚人。”
祁允辭本有些不好意思,人皮面具遮擋了一些她本有的神色,這才看着從容,但當賀遇展現出更大的狼狽時,直接就笑出了聲。
雖然此刻她的耳朵還有些紅,但逗這個假風流,真正經,顯得更有意思了“殿下,你今日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赈災途中強搶民女,要是鬧到陛下那裡,不用三皇子動手陷害,你就得吃挂落。”
賀遇面露幽怨,好像是天大的事一般“太子妃,你也不看看,孤是為了誰?你還如此幸災樂禍。”
祁允辭嗤笑一聲,直接扯下面具,露出真容,眼中透着寒芒,瞧着此刻标榜功績的男人“殿下,我一個外室女,何德何能讓您為了我呀?”
“唉,齊夕人美心善,孤甚是喜愛,甘願為你名聲盡毀。”
“哈,殿下,你還有名聲呢?”那輕蔑的笑意實在過于明顯,頓了片刻接上話頭“不過殿下,少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吧,我若對殿下無用,恐怕今夜便是殒命于此,你都不會為我流一滴淚吧。”
祁允辭的手握住了賀遇的手腕,衣袖處隐隐露出透骨釘遺留下的紅線。
賀遇笑着回握住人,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怎麼會呢?孤不會為一個外室女流淚,但孤一定會為病逝的太子妃奪了皇位。”
兩人對坐相望,手指緊扣着肌膚,親密無間,神仙眷侶,未熄滅的燭火還搖曳生姿。
隻可惜,心中都沒憋着好話。
難纏的瘋子。
虛僞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