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懂事、聰明、體貼,有福之人不入無福之家。”
“我感覺這些說你更合适。”
“……”
“我在學校裡因為送快遞賺7塊錢跑了三個校區,跑了一個多小時,回去隻能吃食堂的剩菜剩飯的時候,他給阿姨買上千塊的衣服,他送就算了,怎麼能一點債都不還呢?那我的努力算什麼?”有了合适的傾訴對象,駱甯越想越難受,縮着身體坐在路邊,聚攏着熱量,臉埋在胳膊裡嘀咕,“我的努力就像小狗屁。”
“寶貝,我從城裡往你那趕,很快的,也許不到半個小時,這麼晚路上應該沒什麼人。”
“好,我等你。”
說是等,其實駱甯繼續在路邊坐了一會,好像是還沒在沖擊裡回過神。
十字路口斜對面,一個男人躲在農村茂密的雜樹後面,付衡握着手機陪了他很久,伸出去的手想狠狠抱住他,但是現在不行,淺淺的指甲都快把掌心肉劃爛,像一尊煞神。
“你晚飯吃了嗎?”
“沒。”
“先簡單吃一點,等我帶你回城裡,我們再吃?”
“可以。”
“那你現在想想等下要吃什麼。”
“我想吃火鍋,實現肥牛自由!”
“沒問題~”
駱甯坐到腳麻,他才起身拖着行李箱走進一家牛肉湯店。
吃完感覺付衡差不多要來了,他一時半會不知道哪裡能去,又繼續坐地上。
夜晚的冷風正好讓他冷靜思考一切,自己的未來、家、父母。
以至于付衡着急忙慌趕來,看到駱甯靠着行李箱坐在路邊,右邊臉腫的高高的,又紅又紫又青,出來的時候沒帶紙,堵鼻血的紙都濕透了,還在流,他用羽絨服的袖子擦了又擦,擦得臉那一塊全是血,現在都被風吹幹了,眼睛是被水潤過的明亮,昂着小臉。
“你真的好快——”
“我來了。”
付衡想替他清理那些血迹,但凝固的血摸起來已經有點粗糙了,突然去抹,駱甯稍微皺眉。
付衡立馬停下,“弄疼你了嗎?”
“沒,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臉上的血沒擦幹淨。”駱甯下意識又想用手擦,這才發現自己羽絨服袖子已經髒的不能看,有點不好意思的任由付衡擦。
付衡蹲下去抱住他,膝蓋低到幾乎跪在地上,牽他的手上車。
趕回市裡的酒店已經23點。
駱甯洗完澡就上床睡覺,時不時就有眼淚,真正要跟美好的過去斷舍離的這天,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的眼淚。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路上前進,隻有他被留在了原地。
難過的時候,駱甯就往付衡懷裡鑽,不給别人看他哭泣。
付衡旁邊的一團被子一直在輕微抖動。
他這一夜也沒睡好,半夜醒的時候,駱甯睡得四仰八叉,仰面熟睡着,燈光照出他臉上兩條幹透的淚路。
駱甯空擋穿着浴袍,他随便拿得一堆衣服根本不成套,有棉服和夏天的薄褲,内衣一件沒有。
付衡大早上跑了幾家商場給他買齊衣服和全新的生活用品。
駱甯的東西慢慢把酒店房間填滿。
直到事情發生第三天,駱甯情緒才穩定,期間手機進電話,有姑姑、甘展、爺爺、甘童、常阿姨的,他都不想接。
等他徹底想開了,付衡一天晚上吻完他的額頭,側躺在床上,看着他說:“我明天要回家一趟,你自己待在酒店可以嗎?想吃什麼就聯系客房服務,或者我給你帶?”實在不行坐車去外面買,
把負面情緒打包幹淨,駱甯突然意識到整個過年他基本都在陪自己!
家裡肯定亂成一鍋粥了。
“你放心回去吧,我已經沒事了。”
駱甯方方面面都是效率很高的人。
他說沒事就真的沒事了。
付衡這個時候愛他的樂觀。
哭的時候,愛他的眼淚。
開心的時候,愛他的笑容。
學習的時候,愛他的認真。
都愛。
太愛了。
付衡天剛亮就出門,綠化帶和樹枝上的霜都沒化。
九點多駱甯醒的時候,看到床邊空着,還有點失落。他摸了摸空位,感覺不到任何溫度,付衡應該走了有一會了。
他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