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傳出個涼飕飕的聲音:“滾進來!”
天禧在天澤自求多福的眼神中踏進了書房的門。
嚴彧似是在寫什麼,頭也不擡地吩咐道:“把東西收進庫房,去吧!”
天禧覺着那被“竊”去的腰佩,好似失貞的女人,自家爺這是今後都不想再碰了。
他猶豫了一下,小心道:“爺不看看?”
嚴彧手中的筆一頓,終是擡起了頭。
天禧上前一步,打開了手中的錦盒,一模一樣的兩隻白玉葫蘆被打在一起!
福祿加倍,寓意倒是挺好,可讓人看着氣得慌!
她還倒是還了,卻又挑釁了他一把!
他不是想讨回自己的東西嗎,如今完全不曉得哪隻才是自己的。她能仿一隻,便能仿多隻,他甚至不曉得這兩隻裡面,有沒有他自己那隻!
若兩隻都收下,那便又欠她一回,若不收,便是打他自己的臉,隻收一隻,那簡直扯不清……
嚴彧舌尖舔過槽牙,把筆一丢,扯過天禧手裡的錦盒扣好,捏着便朝外走。
天禧緊緊跟上,追問道:“爺去找文山郡主麼?”
“你自去領罰!”嚴彧頭也不回地出了文韻齋。
天澤瞧着天禧傻愣愣地杵在門口,歎氣道:“你話太多了,兄弟!”
梅爻用過晚膳,看了會兒書,其實也不太能看得下去。
東西還回去後他會是什麼反應,她有過猜想,隻是拿不準。
他或許較一較真,再與她糾纏幾個回合,那也不枉她費這一番心力,怕隻怕他看都不看便丢掉了,那才讓她心涼,更有些不被當回事的折辱和心傷。
沐浴完畢,她半濕着一頭秀發,握着那枚骨哨出神,匠人修複得極好,幾乎看不出碎痕。
她用柔軟的指腹輕輕撫摸着骨裂之處,喃喃道:“小玉哥哥,你究竟是不是還活着?”
骨哨被放至唇邊,與瑩潤柔軟的唇瓣輕輕觸碰。
小玉哥哥也曾這樣吹響過吧。
一聲輕短的哨聲響起,因未用力,聲音顯得輕飄飄的。細聽之下,與破損之前的聲音還是有些差異的,看來匠人手藝再是精巧,也做不到完好如初。
她心下淤堵,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又發了會呆,她想起身上床,一扭頭便見到了那個攪動她情緒的始作俑者!
他一身玄色衣袍,負手站于她身後幾步之外,那張俊臉帶了七分不羁,三分嘲弄,好似看着一個傻白癡人。
梅爻一驚之後看向窗戶,是開着的。
他來得悄無聲息。
要麼不理她,要麼直接夜闖梅府找進閨房來,還真是……乖戾又大膽!
嚴彧緩緩欺近,停至她身前,兩人之間幾無空隙,他聞見了她身上沐浴後潮潤的花香氣。
“花樣百出,就這麼想見我?”
他高高地俯視她,梅爻從他一雙好看的眸子裡,看到了仰首癡望的自己。
他這話因戳中她心事,讓她心裡又酸又軟,也不管他帶着幾分嘲弄,雙眸竟有些起了霧。
想啊,她當然想見他,兩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他。
她潮着一雙帶露桃花眼,幾乎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小玉哥哥?”
他唇角上揚:“喚彧哥哥即可,無需加個‘小’字!”
梅爻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竭力想從他帶着不羁的調笑神情中,發現一絲因“小玉哥哥”産生的動容。
遺憾的是并沒有。
她不死心道:“将軍去過文山麼?”
“去過如何,沒去過又如何?”他用拇指擦過她的眼角,手指被沾濕了。擦完一邊,又去擦另一邊。
他的手指并不柔軟,溫熱又略顯粗粝的觸感從她眼角滑過,梅爻隻覺好似要勾出她更多的眼淚。
他袖間的味道她也喜歡,淡淡的龍涎香,竟有些貪戀。
嚴彧擡手看了眼濕潤的指尖,語氣卻顯涼薄:“郡主這一出一出的戲,不累麼?”
呼!真叫人胸悶。
梅爻與他拉開些距離,斂了斂心神問道:“那麼嚴将軍,夜闖閨房,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