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飯桌上。
唐祠來回瞄向坐在自己兩邊的人,不經意瞅見鐘行側頸半露的牙印,耳朵乍然響起昨晚聽到的聲音,他尴尬地埋下頭,默默地刨着稀飯鹹菜。
真是的,好歹也分分場合啊。
陸七一早起來就沒給鐘行好臉色看,直到現在也沒跟他說一句話。女朋友鬧脾氣了,他不得哄一哄。
他夾起最後半塊鹹鴨蛋放到她盤裡,放下筷子支起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你還在長身體,多吃點。”
她沒看他一眼,也未搭一句話。生氣歸生氣,但不能跟吃的過不去,她拿起鹹鴨蛋就開始吃。化悲憤為食量,這句老話不是沒有一點道理,連吃了兩大碗稀飯後,她心中的郁氣消了一大半。
村落雖然地處偏僻,但裡面的裝備倒不少。工兵鏟、飛虎爪、防毒面具、冷煙火、金屬探測儀等等,甚至還有獵槍,陸七不免懷疑他們不會就是幹着盜墓的勾當吧?
除開一些重要裝備外,食物等應急物品他們決定到了格爾木市再買。
臨行前,陸七幾人去禅音洞取下被超度好的武士刀,沒有亡魂的寄身,刀身黯淡許多,如今隻是一把廢鐵。
她握緊刀柄和刀刃欲要将其折斷,鐘行注意到她的動作,瞬間明白她的意圖,伸手奪過武士刀,稍稍一用力,武士刀立時斷裂成兩塊,被他随手丢棄在亂石中。
陸七揚起下巴冷哼一聲,扭頭就回屋,她現在還沒完全消氣呢。
鐘行靠在牆邊啞然失笑,摸了摸鼻梁,琥珀色的眼睛裡流露出無奈的笑味。
該怎麼哄好呢~
村外銀裝素裹,一片冰天雪地,溫度跟跳崖似得直線下降。
他們一行八個人分兩輛車而坐,情緒高昂,可出發的并不順利。
還未開到一個小時,不知是哪個缺德的在路上丢了顆釘子,輪胎很不幸的中招,加上路面濕滑,若不是鐘行當即決斷掉頭踩刹車,他們保不準會撞上圍欄。
“輪胎爆了。”鐘行掃一眼車内心有餘悸的三人,随後取走車鑰匙下去查看。
副駕駛的陸七解開安全帶,幽幽歎氣,“出門不利啊。”
曲騰下車幫忙換胎,沖一旁停下車欲詢問的肖雲徽說:“五叔,你們先走,我們換好輪胎就跟上來。”
“好,我們在前面的洋川市等你們。”
話音一落,他便驅車駛離,留下一地尾氣。
兩個人換胎足夠了,魏鶴安站在路旁淡淡地看着周圍的雪松,這裡還處于山區,四周鮮少有汽車路過,不過地上的輪胎印表示,大卡車是這裡的老熟人。
唐祠想幫忙,奈何插不進去,隻好站在車旁看着他們,以防有什麼需要他協助的。陸七俯看着正蹲在前胎邊專心擰螺絲的鐘行,眉峰冷冽,臉部輪廓分明,稍卷起的袖口下,臂膀強健有力,盡顯男性的力量之美。須臾,她微微勾起唇,眸中流瀉出一抹狡黠。
她拽起唐祠的胳膊将他拉到一邊,壓低了些音量,“唐祠哥,你回去後将那三塊錦帕藏好,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最後一塊在我們手上,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我怕面具人也會來搶它,所以你要注意了。”
唐祠鄭重地點頭,“好,我會好好保管的,你們也要多加小心啊。”
此次行程他放不下心來,也怨責自己的無能。
“必須的。”
對于這次昆侖山之行,她心裡沒什麼底,可再擔憂也沒什麼用,她索性不再想,等到了那後再愁也不遲。
眉間的愁結漸漸淡去,陸七朝唐祠露出一個爛漫的笑容,“等下你坐副駕駛。”
他覺得這張笑容背後隐有深意,可他猜不準她的用意,隻能疑惑地點首,“好…”
默而,陸七睨着忙碌的鐘行眯了眯眼,一抹狡詐攀上黑寶石似的瞳子。
輪胎很快就換好了,鐘行走到路邊點燃一支煙,以解去疲乏。他吐出一口煙圈,朦胧的白霧中他瞥見自家的小女朋友正背着手朝自己走來,笑意盈盈,他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不生氣了?”
她站定在他面前,仰起腦袋莞爾一笑,“我心胸大着呢,不跟你計較。”
香煙在他指間無聲燃燒,一縷白煙飄散其間,他彎身靠近,左手撫搭上她的發頂,瞳中氤氲着流光,“是,是,七七大方着呢。”
陸七欣然接受他的虛假應承,上前一步直接投入他的懷裡,鐘行對她這突然的主動有點驚喜,單手攬住她的腰肢,下巴抵在她頭上磨蹭幾下,“七七,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你不喜歡嗎?”
“你要是再主動點,我更喜歡~”
“想的美。”
她起身脫離擁抱,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車鑰匙,她用食指轉了轉鑰匙扣,壞壞一笑,“我來開,抽完煙再上車。”
“你想要直接告訴我就好。”他叼着煙,嘴角一挑,露出那标志性的笑,略帶戲虐、挑逗和惡意,“何必犧牲這麼大?”
食指一勾,車鑰匙霎時落入掌心,她拿着鑰匙沖他得意地招手,“因為偷來的更讓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