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天都未尋到硯台的半個影子,就在陸七生出一絲想放棄的念頭時,蘇青青帶來了好消息。
“姐姐,我們找到那個硯台了,它現在就在水楓中學!”蘇青青激動地飄到陸七面前,煞白如雪的臉蛋滿是着急,“阿秋正盯着呢,你快去吧!”
“你們幹的不錯。”
陸七收拾好家夥背上小書包,臨走前給鐘行打了電話。兩天前晚上紅狐用宋婉婉的手機給她打過電話,她也履行承諾回撥過去,但良久都未被接起。
她撇了撇嘴對着手機說:“讓我通知你,自己又不接電話,到時你可别怨我。”
話是如此,但她還是将地址編輯好發送過去。
抵達水楓中學時已經是晚上八點,漆黑的幕布懸于頭頂,蕩着冷飕飕的風。學生們早已放學,偌大的學校隻有辦公室還亮着一兩盞疲憊的白燈。
陸七在相隔學校後門五十米處的街角碰上了鐘行幾人,她瞅着站在他邊上的一男一女頗為無語,“你們跟來幹什麼?”
“好不容易有消息了,我怎麼待得住?”這些時日唐祠衰頹不少,下巴生出許多青茬,面容憔悴蠟黃,向來整潔的穿戴不見蹤影,哪還有往常的精神和一絲不苟。
孟雁雲雖不及他的萎靡,但眼下也結着一片青絲,“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随你們便,出了事可别找我。”陸七不耐地擺手,視野落到校門口的保安室,“得想個辦法進去才行。”
鐘行擡首睨向旁邊的圍牆,四五米高,且上面鑲着玻璃碎片,濃眉微微一皺,他立時放棄這個想法。
陸七思索半分,明亮的眼珠子一轉,落到一旁焦愁的唐祠身上,靈動的黑瞳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唐祠哥,靠你了~”
唐祠疑惑不已,張開嘴呆呆地看着她,“啊?”
“你去引開保安的注意,記得給我們留個門。”
她吩咐的理所當然,也說的輕巧,一副自己想辦法的模樣,讓他不知該怎麼拒絕。
“我...我怎麼引開?”
他望向另兩人,無一例外,都是一張自己看着辦的神情。
陸七聳了聳肩,推搡着他的後背,“我怎麼知道?快點去,再耽誤下去的話,我也不能保證古靈不會出什麼事哦~”
聞此話,他身體猛地一震,躊躇無措的面龐頓時像受到驚吓一樣漫起一陣懼怕,他深深吸了口冷空氣,理了理淩亂的外套,神色變得認真,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向保安室。
“果然還是要刺激一下才行。”她挽起唇得意地揚了下眉梢。
鐘行背着無離斜靠在樹上,百般無賴地翻轉着手中的打火機,偏眸看向她,唇角邊挑起抹淺笑,“調皮。”
陸七輕視他一眼,嗤道:“切,站着說話不腰疼。”
壞人都讓我做了,你們還有什麼好嫌棄的!
“是,是。”他握住打火機,撩上扇面似的睫毛,蜻蜓點水般刮了下她的鼻子,懶磁的嗓音纏着分笑味,“還是你聰明。”
“哼~”
這樣的稱贊對她十分受用,瞧見她翹起的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他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懸浮在空中的蘇青青震驚得嘴裡都能塞下一個雞蛋,她雙手握成拳狀捂着嘴,睜得大大的眼睛充斥着激動。
姐姐和這個叔叔...我要告訴阿秋!好想現在就告訴他!
孟雁雲尴尬地垂了下眼,一絲苦澀劃過嘴角,這是她在鐘行身上不曾見過的一面。
看來...阿行是真的很在乎這個女生。
唐祠壓着緊張之色,對保安謊稱自己是剛來的實習老師,鑰匙不小心落在了辦公室,希望能讓他進去拿一下。
保安見他文文弱弱的也沒起疑,打開鐵門就放他進去,“這個點教學樓裡差不多都沒人了,你抓緊點出來。”
“叔,你可以帶我去嗎?我身上沒手電筒,手機也沒電了...”唐祠握着冰冷的鐵門邊沒有松手,窘迫地露出一絲害怕,“我...跟你說實話吧,這麼黑的天去教學樓,我...我有點怕。”
“你一個大男人,長的人高馬大的怕什麼?”保安不禁鄙夷地盯他一眼,随後回屋拿起手電筒走出來,“走吧,大冷天的,還是盡早回家的好。”
“嗯,找到鑰匙我就回去。”
臨走時,唐祠偷偷摸摸地踢動腳下一塊小石頭挪到門邊夾着,以防止鐵門合上。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還沒喘口氣,走了兩米遠的保安舉着手電筒突然回身催促,“還愣着幹什麼?走啊。”
“诶...诶,來了。”
等到他們稍微走遠一些,陸七三人才拔腿迅速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拉開鐵門,生怕這聲響驚動了遠處的保安。
待進入學校,蘇青青立馬指向教學樓旁邊的一棟三層樓高的房子,“它就在那裡,阿秋在看着它!”
說罷,她有些擔憂地率先飄過去。
裡面漆黑一片,夜空投來淡淡的暗光,隻能隐約看清樓層擺設的輪廓。寂靜如斯,朔風撞擊着門窗發出陣陣驚悚的聲響,震耳欲聾。
踏上二樓,張秋很快就瞧見他們,飛速飄過去,指向左邊走廊盡頭的一間教室,聲音壓的很低,“它就在那個畫室裡,裡面有好多素描畫。”
蘇青青牽住他的手,繃着的神經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已經舒展開。
孟雁雲看不見他們,但能看清陸七的比劃,她掃一眼盡頭的房間無聲點頭。
正當陸七擡腿準備行動時,鐘行先行跨步走在她前面,無離已經取下握在手心。
三人走到門前,透過門上的玻璃謹慎地望去。畫室起碼有五十平米大,正中間擺放着二三十個素描架,微弱的光透過窗戶灑在緊挨窗戶邊的小半截地闆上,空曠安靜的畫室透着股難言的陰森。
張秋指向教室最後面貼着牆壁的桌子,那上面擺放着幾個雕像,“它就在後面的桌上。”
陸七斂色看去,隻見那一片黑漆漆的桌面隐約勾勒出幾個可駭的人形腦袋,她的視線并不在此,而是凝着某處擰緊了眉心。
桌面最右邊有一團更為幽暗的東西,微微晃動的黑氣猶如一個休眠的鬼魅,這些可疑的黑氣她很熟悉,卻不由沉了沉眼角。這無疑是鬼氣,非常純粹,但有一種不能忽視的壓迫。
“怎麼樣?”鐘行也看到了那團黑氣,不經意瞥見她嚴肅的表情,立時明白這個東西不簡單,“你打算怎麼做?”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硯台真容,黑氣纏身,毋庸置疑的詭異,以死物為寄身的鬼,她也不是頭一次遇見。
陸七掏出一疊事先準備好的符紙,取出幾張交給孟雁雲,“阿姨,待會兒進去後你直接跑過去貼在窗戶上,得先困住這東西才行。”
說完,她拿起一道符貼在前門上,“等下我從後門進去,你們從前門進。不用跟它客氣,直接動手。”
“等等。”鐘行拉住她的胳膊,對上她詢問的眼神,沉啞的聲音噙着認真,“我去後門。”
後門離鬼東西最近,他不能讓她第一個陷入危險。
陸七微楞,瞬間了然他的擔憂與保護,心裡不禁劃過一絲暖流。但開心歸開心,現在正事為重,她壓住向上翹的唇角,“可以确定這東西是鬼,你打前鋒也沒用。”
鐘行從她手上取走兩張黃符,轉身沖她晃了兩下,“貼在門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