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抵達當晚,海面上就刮起了大風,風卷着浪瘋狂地擊打礁石,“嘩铛”聲絡繹不絕。
波濤洶湧,都不足以描繪。
清晨,一片灰暗,雲層被壓的很低,打開窗,迎面而來的鹹腥海風,夾帶着濕潤。
陸七昨晚睡的并不好,窗戶整晚被風吹得“哐當”響,睡着了也被吵醒。
吃完早飯,她準備出去溜達一下,鐘行也打算出去轉轉,而孟雁雲和霍越似乎...正有此意。
“徐叔,蔣老闆呢?”陸七踩在沙子上,笑問。
“少爺去處理一點小事了,這兩天就讓我帶各位逛逛吧。”
“出不了海,都這麼忙啊?”
徐叔微楞,隻客氣地笑了下,并不回應。
村民們大都在修繕漁船,整理工具,淳樸卻面露憂色,看到徐叔都笑着打招呼。
“早啊徐哥,這些人是?”
“少爺的朋友們,來玩玩。”
“這裡有啥好玩的,都是海,而且最近...”村民愁苦的歎息,“現在也出不了海喽。”
“會解決的。”徐叔微笑着安慰。
“蔣老...”
“不好了!”不遠處跑來一個驚慌不已的村民,“蔣老闆被打了,你們快點來幫忙!”
聽言,村民們當即拿起手中的農具向他來的方向跑去。
“各位,我去看看!”
徐叔留下一句,很快就跑了過去。
陸七跟他們對視一眼,“我們也去看看。”
出事的地方就在村口,他們趕到時蔣硯正被徐叔護在身後,額頭在流血,而鬧事的似乎是一群村民。
“你們再鬧,我就報警了!”徐叔憤吼道。
蔣硯拉住徐叔的右手,“别報警。”
“少爺,你...”徐叔無奈地扶起蔣硯,“怎麼樣?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用,就是破了皮,流了點血。”蔣硯推開徐叔的手,冷視前方怒不可遏的衆人,“我們開采的海域是先漁村的,沒碰你們村子一絲一毫。”
“你們惹惱了海神,現在大家都出不了海,你讓我們怎麼活!”
“我們早就說過,那裡的珍珠不能采!你們偏不信,現在海神發怒了!”
“你要怎麼賠償我們的損失!”
“......”
怒罵聲滔滔不絕,兩邊村民各執己見,互不退讓,一場大戰仿佛在即。
“采珠前,我們就已經協商好,互不幹涉。”蔣硯擦去額上的鮮血,冷笑道:“你們村長當時也認同了,别出什麼事都賴在我們身上,即便你現在打死我,事情也不能解決。”
“都是你們執意去那裡采珠,海神才會生氣!”
一個村民舉起魚叉就要劈下來,卻被一隻手強有力的手制止,鐘行一把推開他手中的魚叉,凜眉不語。
霍越上前警告,“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是因為采珠導緻了這件事,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如果再鬧,我就報警讓大家進去清醒清醒。”
一陣緘默,那群村民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帶着怒火離開。
霍越掏出手帕遞給蔣硯,“到底怎麼回事?”
“唉...”蔣硯長歎一聲,對趕來的先漁村村民說:“你們先回去。”
等到村民們走遠,蔣硯邊擦傷口邊說:“當初采珠時,這裡的村民不是很同意,尤其是隔壁的村子,他們信奉海神,還說采珠的地方是海神的領域,會惹怒它。”
“幸好先漁村的村長上過幾年學,沒被這些封建思想洗腦,這裡的村民在勸說下基本上都同意采珠了,隻有少部分的老人固執,沒參與。”蔣硯苦笑着擺頭,“我不信這些,最近出了這件事,那村子裡的人就認為是我們采珠氣惱了海神,在懲罰我們。”
“海神?”
陸七暗自諷笑,來路上,她就發現這村子挺偏僻,周圍都是荒海,除了這兩個村子再無人煙,而且離最近的鎮落也蠻遠的。
“這裡的思想挺落後的,他們還信奉着所謂的海神庇佑。”蔣硯指向前方遠處的一角村落,“那個村子叫百珠村,也盛産海珍珠,他們村長是個有威望的老頭,村民們很敬仰,死活都不同意采珠。”
蔣硯接着說:“不僅如此,還說采珠會惹惱海神,隻會招來禍端。”
“如今看,他說的也不假。”陸七輕扯唇。
“我反正是不信這些。”
“不信...”陸七沖他無害的笑起來,“我們也不會來了。”
蔣硯語噎,他緊鎖眉頭,面色有些難堪。
“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神。”
“我也不信。”陸七無辜地攤手,“引起大霧的原因還需要調查,但肯定不是所謂的海神。”
“你想怎麼調查?”孟雁雲問。
“得等起霧,我還沒見過這霧,不好說。”
鐘行募地開口,“他們所說的海神,是什麼樣?”
“沒見過什麼石像或畫像,都是他們杜撰的。”徐叔扶起蔣硯,準備往回走,“不過這裡還保留着一些習俗,最好不要幹預。”
“你怎麼會想到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陸七忍不住問。
蔣硯重重一歎,“這裡雖然偏遠,但珍珠的質量十分好,南洋珠個頭又大又圓,黑珍珠在這裡都可以說尋常,采一次連罕見的金珠都可以尋到幾顆。”
“這不像你的作風。”
霍越微蹙眉心,他認識的蔣硯不會為了這些東西在這裡受苦受累。
“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他說我沒本事,隻是個啃老的富二代。”蔣硯握緊拳頭,目光堅定又澀然,“我想在這裡做出點名堂給他瞧瞧,這裡真的很有挖掘價值,無論是珍珠還是漁業,隻是這些村民思想太頑固了。”
他們了然,倒是有一點可以贊同,這裡的村民十分固執,動口不容易。
“不過你也挺厲害,能說動這個村子跟你一起幹。”陸七贊道。
蔣硯扯笑一聲,“開始他們也很抵觸,還是多虧這裡的村長一直做思想工作,他們可能也是想自己的孩子能走出去看看吧。”
一路再無話,回到别墅,已經過響午。
徐叔替蔣硯處理好傷口,便開始招呼做飯,還是一桌海鮮,陸七是怎麼吃都賊香。
吃完後,她美滋滋的輕撫微鼓的肚子。
鐘行瞧見,不免無聲失笑,“吃不膩?”
“海鮮都能吃膩,那是富豪行為,我就一個普通老百姓。”陸七挑釁道。
“嗯~”鐘行勾了勾唇,眸底染着分笑意,不羁且肆意,“我忘記了。”
陸七暗咬牙,橫眉一瞪,“切!有什麼了不起。”
“别仇富。”
她起唇欲言又止,一時被噎住,隻得怒目圓睜,半天才憋出幾個字。
“我去上個廁所。”
洗手間,陸七氣憤地洗着手。
可惡!鐘行你等着!
外面的風浪刮的很大,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捶敲沙灘,烏雲壓近,是暴風雨的前兆。
這個天氣不宜外出,他們隻好待在别墅裡,百般無賴地閑坐着。
一個瞌睡過去,陸七恍惚地掀開眼皮,看了眼牆上的鐘,才下午五點,外面依舊灰蒙蒙一片,卻遲遲不見風雨。
“嘩哐...!”
海浪聲不絕入耳,猶如大海的嘶喊,咆哮。
“海裡有船。”
落地船前的鐘行突然說話,他們不免走過去查看,左側邊遠處的風浪中正有一隻小漁船在緩緩駛遠。
“瘋了,這麼大的浪,怎麼能出海捕魚!”蔣硯驚道。
他們看的不是很清楚,視野中隻有一艘小小的漁船在海浪裡掙紮。
鐘行望着那艘漁船,緊了緊眉,“是隔壁村子。”
“出去看看。”陸七說。
話落,他們便頂着狂風跑出去,十多分鐘後,走到一處沙灘前,終于看清那艘漁船。
船上隻有一個女生,雙手抱膝,似在哭泣。而不遠處的沙灘上正站着一群村民,前方還擺着祭壇,瓜果面食,樣樣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