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
殷箫從鬼國回來後,第一時間派軍圍了虞淵,禁止任何人踏足。
魔族無一人敢勸,無一人勸得動。
世間流言四起,關于九遺神君的版本就傳出了十幾個,甚至連遠在濯纓閉關的辛夷也知道了。
聽完來報後的辛夷冷笑一聲:“他這時知道後悔了,有用嗎?”
木葉坐在一旁,不知在沉思着什麼。
辛夷朝他道:“師尊,此事務必要壓下去,不能再讓它再衍生了。”
“是了。”木葉沒給出明确的處理辦法,隻在說完這句話後就朝着殿外走去了。
這日,他隻讓人給殷箫帶了一句無厘頭的話:“要是不想讓更多眼睛分食他的尊嚴,就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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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在天上遊,魚在雲裡走,澤踏南風,野草一代一代落子生根。
七月後。七年過。
天微亮,風吹松葉沙沙作響。
容予起床為自己簡單紮了個半束發,随後便将幾個窗戶的木簾卷起,披着外衣出了房門。
院子裡逐漸升起煮茶的炊煙。容予回來的有段時間了,每天都是這樣度過。
那日回來時他恰好掉落在了人族境内,在一片長滿落葉松的草地上。不曾想竟在此遇見了系統,這座木屋就是系統為他提供的。
休整幾天後差不多已經适應了,于是準備今天出去熟悉熟悉周遭的環境。
【走吧系統,今日我們去城裡看看。】
阿裡城位于人族的最東邊,是一座絕塞孤城。
小城不大,但勝在安适。
一進城門,身心倍感舒暢。
城裡隻有一條長街,街邊小販不多,來人問價時溫聲細語,倒不覺吵鬧喧嘩。
許是少有外鄉人來,路過的人總會好奇多看他一眼,打量的目光中隻包含着單純的好奇,并不會讓人感到不适。
這是一座溫柔的小城。容予悠然在城中漫步。
房屋的裝潢各有特色,一看便知花了屋主人不少的心血。
小城中心離城門不遠,坐落在正中央的是一座莫約一丈高的雕像,一旁立着的石碑上刻有“縣令:劉應元”的字樣。
容予随意掃了一眼後就跨進了一旁的酒樓。酒樓内倒是比外面熱鬧些,說書先生話音剛落,聽衆就十分捧場的響起掌聲。
容予落座時,說書先生的故事恰到尾聲。
他端起杯子嗅了嗅:“诶,小二,怎麼是茶不是酒?”
店小二朝他咧嘴一笑: “客官您是外地來的不知道,我們這兒就這樣。從前劉縣令規定的,釀酒太浪費糧食了,更何況我們這兒的土地還不好,糧食收成低,就隻好以茶代酒了。”
“不過我們的茶也很好喝,味道同外面的都不一樣,您試試吧!”
“好,多謝。”容予朝他點點頭。
說書人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随後便又舉起醒木急落直下:“霜降因絕亭榭矮,風起緣斷雲幕深。”
“那九遺神君知道是羞辱啊,可他既不忍心讓他親手養大的徒兒背上弑師的罪名,又不想讓他大師兄為難,這可是無解的局啊!”
“他想:萬般事情皆因我而起,我又是天地間最後一個神族,定不能給神族抹黑,如今我隻好離去,不做那千古罪人!”
“于是他縱身一躍,抛卻世事,成他人之美名。隻留下一句:身歸環佩魂常在,笑攬九州梓澤丘。”
“雖說是‘魂常在’,可誰又知曉魂是否‘魂長在’呢,可歎,可歎呐!”話音落下,說書先生捋着胡須直搖頭。
前排一位微胖的男子出聲道:“诶,你這不對啊,不是九遺先把他徒弟拿去獻祭的嗎,怎麼到你這兒他就是無私了?”
說書先生聞言瞪圓眼睛看他:“我是說書的又不是說曆史的!”
“再說了,我們說書人分兩派:一派是冷心冷情派;一派是大義無私派。我是二派人士,怎麼了,你不讓啊?”
“再說了,他若不是個好人,那魔尊能在虞淵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像被剜了心肝兒一樣嗎?”
“神君為救活衆神,連唯一的師徒情都能斬斷,這樣一位人物,定是有天下安甯,舍我一人又何妨的大義!更何況最後徒弟還沒死成,但他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啊!”
話罷,說書人用袖口沾了沾眼角,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故事說完了,容予卻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後就再也沒拿起來過。
容予:【系統,我這輩子從沒這麼羞恥過。 】
容予:【人族的說書人都這麼能編排的麼?!】
容予一口飲盡杯中茶,還來不及琢磨出味道,隻往桌子上放了幾枚圓錢後便匆匆離開了。
“诶客官,小食都還沒動呢,就不吃啦?”店小二追着他喊。
容予朝他擺了擺手,并未回應。
店小二站在門口目送容予匆匆走遠,疑惑撓撓頭,他倒是清楚記得容予是什麼時候來的,主要是這地兒還從沒來過如此仙風道骨的人呢。
但就這麼走了?……這茶不好喝嗎?
容予并不知道店小二的心思,出了酒樓後便沿着街道往回走。緩了許久,才想起方才一路來時看到了些小玩意兒,現在就準備回頭買了去。
容予:【系統,你在忙嗎,今日怎麼不說話?】
系統:【不忙,我在聽】
容予:【他……好像沒有成為天下共主。】
系統:【是的。如果想成為天下共主就必須推翻首座。如今天下的首座是清微天聖——他的舅舅,殷箫不可能殺舅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