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師尊保重,弟子不日便回。”雖是這麼說着,卻一點兒沒有要動身的意思。
不舍是在所難免的。然而他知自己的路還有很長,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待在師尊身邊。還不如趁早成長起來,等到能與師尊并肩而立時,他便永遠不會離開了。
容予想了想,道:“聽說你喜歡……抱一抱?”
殷箫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亮晶晶的看向他,直接上前一步溺進花香。
在這秋高氣爽的日子裡,容予的衣衫也穿的單薄。殷箫看着眼前修長的玉頸不禁眸光微暗,想着若是碰上去會是什麼感覺。這麼想着,他也就這麼做了。
他将頭輕輕搭在了容予的肩上。
容予安撫般捏了捏他的後頸,“好了,快走吧,天黑路滑。”
“好。” 殷箫先是用臉頰輕碰他的脖頸,随後偏頭落下一吻。
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心口陡然一緊,連忙從懷抱中退了出去。
他不敢看師尊,畢竟若是師尊問起來,他根本不知作何解釋,于是簡單告了句别後便匆匆地走了。
容予目送着他離開,待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時才收回目光。
“小沒良心的。”
他輕笑一聲,擡手摸了摸頸側,随後哼着小曲兒朝着後方的長廊走去。
……
一日後,人族。
軒轅雲珊已經回到人族許久,然而并未回過王宮一次。
南方的起義軍高舉“匡扶炎黃”的旗号一路向北,聲名大盛,甚至有城不戰而降,直接開門恭迎大軍入城。軒轅雲珊與幾名将領一同坐鎮軍中,此時營内氣氛嚴肅。
“報——”
副将大步跨入營帳,“禀公主,将軍。探子來報,叛軍已攻破甯春城,正朝王城而來!”
将軍眉頭緊鎖,沉聲問道:“一記商行呢?也叛變了?”
那副将遲疑一瞬,道:“一記府上了無人煙,早已……人去樓空。”
“叛徒!”将軍猛地一拍桌面,然而由于力道過大,桌上的文書與茶盞都被震落到了地上。
軒轅雲珊面容冷靜:“如今多說無益,隻要王城一日不破,軒轅王室就一日不絕。爾等定要守好這至關重要的一關。王城,本公主一人足矣。”
“可是公主……”
軒轅雲珊打斷他的話:“這是旨令。”
“臣等誓死效忠軒轅!”幾人不再猶豫,一同退出了營帳。
有熊王都位置偏北,冬天往往比南方來的要早上許多。
軒轅雲珊立于城牆之上,城下隻有幾十名士兵在輪班巡邏,其餘的則都去了前線。
北風吹亂發絲,讓衣袖翻飛。
她身後是萬家燈火,明明距冬至還早,然而有幾戶人家的窗前卻早已飄起了彩帶,不知是去年還是今夕。
隻覺袖中震了一下,她将玉牌取出。
“師姐最近還好嗎?”
“好啊。”軒轅雲珊溫和的聲音通過玉牌傳來。
她擡起手,指尖觸碰上晶瑩的雪花:“小師弟,我這兒下雪了。”
人族往往在十一月底才會下雪,然而現在十一月初便下雪了,倒也算是十年難得一遇的奇事。
容予沒心思管老天下不下雪,說話的語速略顯急促。
“師姐你怎麼還不回來?出什麼事了嗎?大師兄不讓我找你,我準備悄悄過來。”
他原以為師姐去幾日便會回來,然而一月過去了,師姐依舊沒回宗。
今日去纏了大師兄許久,辛夷才稍稍給他透露了一點——人族危。聞及此,他心頭有些發慌,于是連忙拿出玉牌同師姐聯系。
軒轅雲珊安慰道:“師姐沒事,師姐過幾天就回來了,别擔心。師兄不讓你摻和進來也是對的,畢竟是人族内事。”
“可師姐早與那軒轅王斷了關系!”
“我畢竟是人族,我族有難,我不能袖手旁觀。”軒轅雲珊的聲音依舊溫柔,然而若是細聽,便能聽出其中暗含的悲傷。
“可他們不值得。”
“不講值得,這是我的使命。”
容予急了,“狗屁的使命!沒有人一出生就被規定了一定要去完成什麼,師姐你不必如此!”
軒轅雲珊溫聲安撫他,“小九冷靜,阿予冷靜一點好嗎?”
她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倘若不為,我将無顔面見我的父王母後。即便是死了,那也定是帶着愧疚而死的。”
容予沉默一息,他知道,人族将倫理綱常看得太重,若想三言兩語就想将她的思想轉變的話,簡直難于登天。
容予壓下心中的煩躁,“我能幫師姐做些什麼嗎?”
“師姐不需要你做什麼,這些事不會影響到你,安心待在宗内就好。”軒轅雲珊道。
“……好,那師姐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
“山茶花又開了,該釀酒了。”
軒轅雲珊應了一聲,随後便結束了對話。
她望向空中細碎的雪花,北風吹得它們漫天飛,會落到哪兒呢?會在空中便散了嗎?她不禁感到迷茫,父王,女兒真的能護住軒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