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拿起帕子為他擦了擦晶瑩的唇瓣,輕聲囑咐:“萬事小心。”
“嗯,師尊一定要等我回來。”
容予笑道:“好。”
殷箫走後,容予去了趟藏書閣,搜羅了幾本關于人族的書拿回來。
仙族的曆史記載的倒是十分詳盡,看這些人物的傳記就像在看畫本子一樣,連哪年哪月哪日哪個時辰壞了肚子都記得一清二楚。總之就是,該記的不該記的都記進去了。
……
幾日後,雪漸漸小了。隻是屋瓦上仍覆着一層厚厚的白雪,檐上的冰淩滴答滴答,反射着天空細碎的光。
容予今日倒是起得早。
他先是去小廚房為自己下了一小撮面,随後端着冷冰冰的碗來到了院子裡。
今日是正月十三,是他的生辰。
這次煮的面倒是沒那麼多講究,用的是膳堂送來的細面,煮好後隻加了點兒油鹽便端了出來。
容予覺着生活要有儀式感,于是端着那将将覆蓋住碗底的一口面慢悠悠晃到了院子裡。
“我多少歲了來着?記得是二十二歲來的,一年、兩年……”容予噤了聲,“沒意思,我永遠二十二。”
系統:【……】
容予将桌上的冷面端起來,又發現自己沒拿筷子。
……真棒!
他是絕不可能再跑一趟的。
隻見他端起碗晃了晃,直接一口悶。喝完後還咂了咂嘴回味一陣,評價道:嗯,難吃。
殷箫送的那盒五榮玉又被他掏了出來,拿在手裡跟嗑糖豆般一顆一顆的往嘴裡送。
剛開始他還以為隻有看上去的一小盒,沒想到内部竟大有乾坤。
容予:【系統你說,這玩意兒誰發明的呢?】
系統:【黃帝】
容予:【這東西就跟酒一樣讓人欲罷不能。】
【不對,我又沒有酒瘾,但我對它上瘾了诶,能讓人上瘾的東西……】他邊吃邊想,【能讓人上瘾的東西就隻有……毒……】
容予停下了咀嚼的動作,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不該想到的東西。
他舔了舔唇瓣,【這玩意兒挺上瘾的哈?】
系統:【就宿主每日吃的頻率來看,的确非常喜歡】
【……是嗎?我不覺得啊。】容予的聲音有些飄忽。
在心中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他摸索過蓋子來将它默默蓋上。他在吃與不吃之間選擇了害怕的不吃。
于是一連幾天,他起得早了頭疼,沒吃五榮玉的緣故。
走路時差點兒踩空,沒吃五榮玉的緣故。
由是,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東西可不像個好東西,不然為何一停下就出問題?他惜命,危害性命的事可是一點兒不做。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的容予正走向殷箫的院子,将它放在了軟榻的矮桌上。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
與此同時,殷箫已經抵達了雪域。此地空曠,是仙族與魔族的交界處。
雪女隻在冬天蘇醒,以人的精魄為食,過路的商隊不堪其擾。于是以一記商行為首,向濯纓宗投了狀令,希望仙族來人解決此事。
雪域中有一條商路,是仙魔互市的交通要道,靠近仙族的一段酒肆林立,甚是繁華。
殷箫随意選了一家店進去,戲台子上正演着一出俠女與白面書生的愛情故事。
殷箫尋了個角落坐下,要了一盅熱酒與幾碟小菜。
這酒的酒香甚是濃烈,低頭啜了一口,烈酒劃過喉頭,仿佛整個胸腔都在燃燒。他被辣的咳嗽幾聲。
等酒勁兒過了後他才想起,這酒是專賣給過往商隊的,定是要越烈越好。
戲台上的打鬧聲漸漸小去,傳來生角與旦角的唱腔。
“姑娘的神識中有塊印石,可是......偶然所得?” “諾——,日後再細細與你講聽——。”
唱腔婉轉悅耳,引得殷箫的臉頰陣陣發燙。眸中閃過一絲不自在,二人神識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場景是在雙修時才會出現的。
這戲怎的如此露骨!
殷箫招了招手,将店小二叫了來,“這折子唱的是什麼?”
店小二笑嘻嘻道:“俠女與書生呀!哎呀,你懂的——。客官是第一次來走商吧?商隊呀就好這口,隻有這種新鮮刺激的戲才能吸引客人。”
“我不……”殷箫下意識想反駁。
店小二又道:“這折子戲在我們這兒可是最火的一支,原型是白茶仙人與那個小白臉兒。”
店小二一副“你明白”的樣子,“白茶仙人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殷箫:确實不必多說,隻是不知等世人曉得了這所謂的“小白臉”就是魔尊時,又是一副怎樣的光景了。
這日傍晚,殷箫扮作一個趕路修士的模樣,挎着劍背着包袱朝着雪域深處走去。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千山鳥飛絕,萬迹人蹤滅,偌大的雪域隻他一人,天地俱寂。
若此行的是容予,面對此番景象,那定是早早的打了退堂鼓。
夜晚的寒風愈演愈烈,殷箫舉着夜明珠的手被凍得通紅。忽而傳來斷斷續續的笑聲,殷箫眸光一掃,佯裝不知。
一白衣白發紅眸的雪女在他身後逐漸凝成人形,嘴越張越大,直接咧到了耳根去,尖細的牙上還挂着幾滴涎水。它的皮膚慘白,一雙細長手正準備朝他撲來。
殷箫估摸着時候到了,猛地轉身,跟她來了個面對面。他倒是不怕,隻是這冒然的舉動倒使雪女愣了一瞬,随即迅速與他拉開距離。
殷箫亦不退讓,逼得她步步後退,手中的劍閃着幽幽的寒光。雪女驟然潰散成漫天飛雪,消失在了殷箫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