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容予醒後,林峤強烈要求他多站起來四處走走,不要天天一坐便是一整天。神魂的問題,藥石醫不了,林峤隻能給他開幾副藥膳的方子來溫養,權當是心裡安慰。
這日用過藥膳後,容予謹遵醫囑,開始在蒼梧居裡緩緩踱步。
邊走時還在邊回味着藥膳的味道,不得不說,這粥的味道是真好,他非常滿意師兄這次開的藥,現在的他已經在盤算着讓膳堂給殷箫送飯時,也給自己送一份的可能性了。
容予從自己的院子走到屋後的懸空長廊便停下了,這裡風景實好。
如今殷箫也并不隻待在執幼堂上課,濯纓宗有規定:長老的親傳弟子皆由宗主四人一同教導,勢要将木葉的法門代代傳承下去。
殷箫今日是在鏡閣前的空地上練劍。
辛夷此刻正拿着戒尺,教導他們紮馬步。
“好,胳膊打直,再往下蹲一點,好,保持住——很棒。”
殷箫姿勢标準,也很少動,這讓辛夷十分滿意。
他一個轉身,戒尺啪一下打在了秦翼的手背上。
“嗷——”地一聲,雖不曾痛得鑽心,但秦翼卻是趁着這個機會縮了縮手讓胳膊休息一下。
“不許偷懶!我後背也長眼睛了啊,手擡起來,你看看你阿箫師弟!”
秦翼有些欲哭無淚,抽抽搭搭道:“可他是男孩子啊!啊啊啊,師尊我可以換個師尊嗎?”
辛夷沒好氣道:“你再換兩個也是我教你劍術,還會重頭開始,再來挨遍打。”
秦翼的面容已然扭曲,“那我不換了……可我真的受不了了,嗚嗚嗚。”
“再堅持一盞茶的功夫,期間不能動啊,動了就重新再來。”
秦翼閉眼痛苦望天。她身旁的殷箫比她好些,雖是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但面色還算鎮定。
……
這一邊的徒弟正處于水深火熱,而另一邊的師尊卻在調養身心。
他的母親容女士在舞蹈方面頗有建樹,自己的舞蹈天賦雖算不上好,但在古琴上卻是極佳,他是一名古琴演奏家。
前些時日在繼承的原主記憶裡發現原來九遺神君也會彈琴,不過隻是偶爾雅興。
于是他循着記憶,在儲物間的某個角落翻出了一把上好的焦尾。
坐崖畔,面碧水青山,紅爐小竈慢煮酒,好不惬意。
容予撫完一曲,軒轅雲珊才從柱子後面走出,輕拍着手,“琴音袅袅如風,此曲甚是清幽,不與我花相同。”
容予勾唇一笑:“多謝師姐誇獎。”
軒轅雲珊道:“你這首曲子我倒是有點熟悉,嗯……跟歲袅夫人的鶴采雲間舞倒是相配,我一月前參加了一場宴會,有幸再次欣賞。”
容予心頭猛地一怔,“你說——歲袅?”軒轅雲珊似是反應過來,笑容有些僵硬:“嗯……對,瞧我這腦子,一時嘴快。”
容予回過神來,搖頭道了一聲 “無事”。他隻是想着,怪不得自己能穿過來,原來連兩人母親的名字都這麼相似。
容予道:“師姐可喜歡這首曲子的曲風?喜歡的話我近日又作了一曲,由師姐取名?”
軒轅雲珊并未即刻回答他,而是問道:“小師弟身子好些了嗎?”
容予笑道:“好多了,師姐放心,不怕風,能彈。”
碧河繞青丘,紅爐倚廊風,蜿蜒的瀑布映着風的披帛,世間萬物,皆可入琴音。
軒轅雲珊依欄傾聽,恍若置身于琴的世界。
那首曲子歡快而灑脫,可若是細聽,其中卻含絲絲孤寂,後經命名,為——常逍遙。
……
另一邊,鏡閣。
殷箫與秦翼終于結束了一天的功課,二人像飛出籠的鳥兒般迫不及待地沖出了院子,不遠處的山丘上早已傳來夥伴的歡聲笑語了。
秦翼拉着殷箫朝他們跑去,興奮之情滿滿藏不住。秦翼一邊跑還一邊喋喋不休:“太好了,今天我們可以玩很久,明日觀師叔有事,我們就不用上他的煉丹課啦!”
殷箫有些疑惑,“阿翼師姐,觀師叔是誰?”
秦翼咦了一聲,有些驚訝,“你還不知道嗎?” 她說,“ 林峤——‘您瞧’——‘觀’呀!”
殷箫仿佛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眼睛陡然亮了一瞬,“還能這樣呀。”
秦翼應了一聲,她到覺着這事稀松平常,宗内的長老被弟子們取的诨名多着呢,像什麼婆公呀,爆老虎呀,常降雨呀……她從小聽到大。
“師弟,我今天帶你去見個新朋友哦,他會飛,超酷的!”
殷箫點點頭,他很期待,在他的記憶裡,還沒見過會飛的人長什麼樣子呢。
遠遠的,山坡上的幾個孩子就看到了飛奔而來的兩道身影,他們高興的朝二人揮手,“阿意,阿箫,你們快來,我們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