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道:“魔族傳出消息,散修白茶滅了半個魔族。”
“半個?!這麼厲害??”
辛夷搖頭,“實則是半個魔宮加上部分民屋。如今她與魔尊雙雙殒命,身份自然也暴露了,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她是蔔瑞族族長了。”
林峤疑惑:“這跟阿予那小徒弟确實有關系,可你叫我來做什麼?我都準備啟程去人族了,結果被你這十萬火急的催過來!”
辛夷道:“你先把你那什麼醫術交流的宴會放一放,她炸魔族時用的是陣法,陣眼還是兩簇幽冥火,魔族的聖巫醫們此時已然束手無策,帖子都遞我這兒來了。他們想請你去看看。”
幽冥火的全稱叫做白茶仙人幽冥火,世間共有四簇,皆為白茶仙人所擁有。是無根之火、不熄之物,能焚盡世間萬物,水滅不得沙撲不得,隻待将宿主燃盡後方止。
林峤看了看容予,又問辛夷道:“必須去?”
辛夷:“必須去。人命關天,宮人百姓畢竟無辜。”
容予明白二師兄那一眼的意思,無非是神族因為魔族而滅族,怕自己心生不悅,于是道:“無妨,百姓畢竟無辜。”
辛夷松了口氣,道:“魔族好戰,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三三你陪他去吧,保護好你二師兄。”
軒轅雲珊點點頭,“那我先回去安排一下這幾日釀酒的事宜,二師兄走時喚我就好。”
二人一同走了出去,隻剩容予還留在裡面。今日将殷箫送去執幼堂後,他回來給自己灌了大半壺酒,酒是把雙刃劍,讓他此刻的感性大于理性。
殷白茶死了,殷箫若是還記得,那他一定很難過,容予十分能感同身受。
“大師兄,我該告訴殷箫嗎?”
辛夷歎了口氣。“我确實應該提前想到的,臨終托孤……”他感慨着拍了拍桌子,“不說吧,遵遺囑,讓他快樂長大,該知道時自然就會知道了。”
容予不說話,他頗有些不贊同。在他看來,母親逝世,作為兒子的自己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是不可饒恕的,是絕望的。
……
申時三刻,殷箫放學,一蹦一跳的回到了蒼梧居。今日他很開心,學堂的人都很好,他交到了許多朋友。
院子一如往昔,但在進院子時,他感覺到了容予的情緒有些不對。
殷箫的直覺沒錯,容予的心情确實不好。雖說酒勁兒已經過了,然而他趁着酒勁兒想了許多,結果越想越難過,甚至于連自己任務失敗後該何去何從都想到了,此時他心裡有些發悶。
殷箫走近,輕聲道:“師尊,我回來啦。”
容予擡眼看了看他,隻道:“坐吧。晚飯吃了麼?”
殷箫搖搖頭。
“吃了來尋我吧,你現在去花谷采一束山茶花,一同帶過來。”
殷箫不知要幹什麼,不過他向來不會反駁師尊,于是乖乖道好。
“那弟子先行告辭啦。”
這天夜裡,殷箫帶來了一捧純白的山茶花,不知是巧合還是心靈感應,但容予始終相信這是某種力量在指引着他。
容予道:“今晚喚你來,其實是為了拜别一人。或許你記憶中沒有她,但她很重要,值得你拜别。”
殷箫懵懵懂懂,“可是師尊,她為什麼很重要?”
容予道:“因為有她,你才會活下來。”
殷箫點點頭,跪下朝擺放着山茶花的地方拜了三下,山茶花被容予放置在西方,而西方正是魔族所在的方向。
“她會喜歡昙花嗎?”
“為何忽然這麼問?”
“因為我夢到過一個人,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她很喜歡昙花。”
……
這夜過後,生活依舊平常。
林峤與軒轅雲珊走前,容予受到師姐的囑托,說是讓他去花谷待一段時日,主要是幫她看管一下釀酒的進程。
容予起先是拒絕的,他又不會釀,去幹嘛?
站一旁監工啊。
軒轅雲珊擺了擺手,她說,“等釀好後你嘗嘗就行,你覺着難喝那就是了。”
容予不信邪,都是花酒,杜鵑花酒就算是再難喝又能難喝到哪兒去,更何況這還是師尊木葉最常喝的那種酒。
他這麼想着,待軒轅雲珊走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奔花谷的酒窖拿了一罐去年釀的杜鵑花酒出來。
杜鵑花谷蟲鳴蝶舞,環境安适,他随意找了一個涼亭坐下後就迫不及待地打開塵封已久的蓋子,酒氣瞬間滿溢,散發着花的清香,令人神清氣爽。
容予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此酒隻應天上有。如此好酒單單聞着就令人陶醉不已,怎會難喝?容予不解,隻覺從前的自己真是奇怪。
也不知又從哪兒拿來的一套酒具,他将玉壺擺上桌,又為自己斟滿杯,随後保含期待地小抿一口,酒液流過舌尖的瞬間十分順滑,且無比清爽,像是喝了一口清涼的薄荷。
然而他對這酒的第一印象就是這麼多了。酒液滑過舌尖後,随之而來的是一種複雜而強烈的辣味,夾雜着絲絲苦澀。
他微微阖眼半掩住神色,舌頭仿佛在口中跳了一場高難度舞曲,妄圖這般就能讓口中殘留的酒氣憑空消散。
怪不得是師姐呢,這麼了解我。
薄唇微啟,吐出口濁氣,便也顧不得自身形象了,直接将舌頭伸出來納涼。
“這是什麼東西?”他咬字不清地嘟囔着,“怎麼着也該加點兒蜂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