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的傳播度出乎人意料,短短一晚上已點贊破百萬,鐘一為數不多的幾首歌因此火上當日排行榜。
睽違已久的人名引爆熱點,群衆的窺探欲像風滾草一般肆意瘋長。網絡上突然冒出幾個“熟人”開始爆料鐘一近幾年的生活,其中不乏他打零工送外賣接商演的舊照。
營銷号以充滿噱頭的标題和誇張的内容緊跟熱點,重點突出了鐘一退圈後的凄涼慘景——昔日歌星淪為外賣騎手,金絲雀慘遭抛棄竟成支教老師?
許從嚴敏銳地察覺到此事必定有背後推手,比起上一次酒吧裡的小爆視頻,這一次明顯聲勢浩大别有用心。對方真實目的尚不明确,但一定想讓鐘一站在風口浪尖。
擔心鐘一會受影響,許從嚴決定暫時留在烏蘭察布,讓阿嶽帶着團隊先行回桐州。
大巴車載着合唱團回到牧區小學,暑假正式開始,這一個多月的排練生活像草原上空飛來一朵七彩祥雲,帶來豐沛的雨季,讓貧瘠的土地開花結果。
孩子們知道鐘老師和許老師即将離開,萬般不舍但也習以為常。
鐘一站在小小的排練教室裡,和孩子們一一擁抱告别,昨日演出的歡樂後勁還未消散,今天卻又不得不面對離别,大家心照不宣,這一别興許是一生,天涯路遠再難相逢。
鐘一心想,自己也許能成為他們生命中還算重要的過客吧?
“一定要讀下去!以後有機會來找我。”
這是鐘一今天說過最多的一句話,雖知言語力量實在有限,但他還是想以綿薄之音給他們一個更好的未來。
沈主任領着吉達夫婦過來,在婦聯的幫助下他們成功辦下收養手續,今天來是要帶走蘇立德和拉瑪。
“校長,鐘老師,許老師!還有沈主任!”吉達握着他們的手激動不已,“謝謝大家的幫助,我們一定會好好養大兄妹倆!”
“新的學校聯系好了嗎?”鐘一更關心這一點,“蘇立德和拉瑪唱歌很有天賦,好好學習以後有機會去學音樂!”
“一定,一定!”傲克特日貴連連點頭,操着不标準的普通話說道:“沈主任給我們看了昨天的演出視頻,哎呀我都沒忍住哭了,謝謝老師給他們機會……”
正說着,她再次捏起袖子拭去眼角淚花。
“放心吧鐘老師,我們婦聯會定期回訪直到兄妹倆成年。”沈主任挽起傲克特日的手安撫她,“巴音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孩子和你們生活才有保障,不要讓大家失望啊。”
“沈主任請放心,我們會帶好孩子。”
吉達左右手各牽一個,兄妹倆仰着小臉緊張地聽着大人們談話,鐘一蹲下身再一次抱住他們。
“拉瑪,蘇立德。”鐘一的手掌輕撫着他們的後腦勺,很是不舍地在他們耳邊說:“我叫鐘一,我們一定會再相見的。”
拉瑪撇撇嘴,掉下眼淚,用力地點頭。
許從嚴拿出手機拍下此刻的畫面。
“走吧,再見。”鐘一起身和他們揮揮手,努力拉扯着嘴角讓自己看上去并不難過。
“這是好事。”許從嚴看穿僞裝,輕拍了下鐘一的背,“高興才對。”
“嗯,就是不太舍得。”
吉達夫婦帶着兄妹上車,臨行前,其其格來送。
“等會!”她捧着即将臨盆的肚子艱難行走,沈主任一驚忙上前攙扶。
剛坐上車的兄妹跳了下來,他們一邊喊着其其格一邊向她奔去,最後三個人撲在一塊許久未分開。
其其格摟着他們說話,嘴角帶笑眼裡含淚,他們都将在太陽落山後奔向自由的明天。
隻是以後再難相見。
落過雨的天空一碧如洗,斜陽映出三人擁抱的倒影,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從嚴。”
“嗯?”
“我們還會回來嗎?”
許從嚴環顧校舍四周,肯定地點頭:“我拉了周染他們家定點扶持,一定會有機會的。”
“好。”鐘一轉身回宿舍,“收拾東西吧,我們回桐州。”
這窄小的宿舍也算承載了一段獨特的回憶,記錄了許從嚴重新擁鐘一入懷的點滴,期間全憑他發揚契而不舍的精神,一個多月不長不短,兩人來日方長。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校長親自開車送他們回市區,許從嚴是天降貴人,校長不敢多要求他什麼,但他看出鐘一與許總關系匪淺,于是一路上明裡暗裡和鐘一套近乎。
鐘一話少又不會拒絕,校長說什麼他淺淺應和着,時不時無奈地看向許從嚴。
“放心吧校長,我都記着呢。”下車前,許從嚴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給校長喂了顆定心丸,“機會多呢。”
“哎呀許總真是格局大!”校長笑得眼梢都眯成線,趕忙開門下車:“我來卸車,許總你肩膀還有傷,千萬别動!”
鐘一汗顔,還真就是金錢的力量,許從嚴輕飄飄一句話換來校長鞍前馬後細心照拂,而自己暴雨夜還得跟着校長做牛做馬上天台修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