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言一出,衆人皆是一愣!
在場皆是勾闌常客,春莺啭巢,實乃舞伎榻前求歡的舞蹈,此種場合講出來已是不妥,何況還是對着堂堂郡主而言!
梅爻自是不懂這舞蹈的門道,可李世甄的亵渎之意已是赤裸裸。
李晟喝道:“鑒明!你喝多了,休得對郡主不敬!”
幾個人連拉帶拽将李世甄架去了一旁。
梅爻看着李世甄比先前更癫,一笑道:“我不善舞,倒也不想拂了榮郡王的雅興,我這屬下倒是善武,可為助興!”
她看了眼霜啟,霜啟右手在腰間一拉,一把軟劍立時出鞘,帶着清冽的劍鳴。
“獻醜了!”
霜啟提劍起舞。
李晟在栖雲鎮是見識過霜啟殺意的,見她出手,心知這位郡主已被惹毛了,看向李世甄的惱意更甚。
此刻一柄長劍在霜啟手中似有生命,如白蛇吐信,又如遊龍穿梭,劍影如織,光華如雪。她身姿輕盈,衣袂蹁跹,輕若遊雲,可劍尖所指,透着凜然霸氣,幾次擦着李世甄的面頰、脖頸劃過,吓得李世甄酒醒了一半,雙眸圓睜,一動不敢動!
幾招之後,隻見那柄軟劍一抖,竟卷起李世甄案前一粒小小青梅,繼而淩空一揚,劍身舒展,青梅騰空,下落的梅子被鋒利的劍刃一分為二,“啪”一聲落入了李世甄面前的羽觞中,幾滴酒花飛濺到他臉上,驚得他一個哆嗦!
霜啟收劍入鞘,執起李世甄面前的羽觞,單膝地跪恭敬道:“婢子鬥膽為榮郡王獻青梅酒,祝王爺歲月無憂!”
李世甄連驚帶吓,腦子已是一片混沌,呆呆地望着霜啟一動不動。
李晟打圓場:“鑒明?榮郡王!美人獻酒呢,愣着作甚?”
李世甄這才緩過神來,原本潮紅的面頰略顯蒼白,接過了酒,看看兩半的青梅,又望向眉目清冷的梅爻,隻覺得脖子涼飕飕。
李晟示意侍者上茶道:“美酒醉人,清茶明志!今日酒便到此為止吧,本王這裡有新進的明前,諸位嘗嘗!”
他親自給梅爻斟茶,含了些歉意道:“今日于郡主多有冒犯,還望郡主海涵,我敬郡主!”
“殿下言重了。”梅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淺笑道,“好茶。”
李晟望着眼前勾人的芙蓉玉面,笑而不語。
梅爻早想着走,幹脆一飲而盡,放下茶杯道:“多謝殿下相邀,我還有約,先告辭了!”
“我送郡主。”
“殿下留步,諸位繼續歡宴,我先走一步!”
梅爻帶着風秀和霜啟踏出竹舍,才下台階便覺一陣頭暈目眩,足下一頓,抓緊了風秀的胳膊。凝神感知,并無之前中了魅香的躁動之氣,隻是渾身力氣漸失。回望身後諸人,已有些面目模糊。
有人隻想要她昏迷……
下藥之人心思歹毒,比昭華更甚!
她怎麼都沒想到,天潢貴胄竟會如此不堪!
李晟早已想好,今日榮郡王醉酒鬧事,轉着圈丢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既是出了名的膽大好色,合該他擔了這亵渎郡主的罪名!
他上前扶住梅爻胳膊,隻覺眼前的人又香又軟,心猿意馬幾乎要把持不住,壓抑着道:“郡主可有不适?”
梅爻無力地喚霜啟:“回府!”
“是!”
霜啟強行從李晟手下攬過主子,卻聽李晟道:“慢着!郡主既赴本王宴飲,啟有眼看郡主不适,卻放任不管的道理?馬全兒,去請大夫!”
風秀急道:“不敢勞煩殿下,我等照料小姐便好。霜啟,走!”
李晟朝身後侍婢道:“你們幾個,扶郡主去鶴院等府醫!”
霜啟面色一凜,手已摸向腰間,正待開口,便聽院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文山郡主可在此處?貴人有請!”
李晟擡頭去看,是個陌生男子,一身勁裝,眉目冷硬,眼風帶寒掃過他,朝着梅爻拱手道:“郡主請随我來!”
“站住!”
眼看到手獵物要丢,李晟火已燒到胸口,可礙于對方态度倨傲,又不明身份,隻好耐着性子道:“郡主是本王的貴客,你代何人相邀?”
來人正視他,從懷裡摸出件東西,擡手出示。
李晟隻看了一眼,便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