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知然有靈感,關于十二月底大學生比賽。
靈感是沈清規給的,起初怪不好意思讓沈清規看,于是遮掩一番,沈清規不鬧她,“沐知然,你畫吧,我不看。”
沐知然看着沈清規轉身,最後坐在幾米外的石凳上,才悄悄舒口氣繼續作畫。
玫瑰的芳香萦繞在側,沐知然全神投入作畫,殊不知另一頭,沈清規悄悄舉着手機拍了好些張相片。
在玫瑰園待了一早上,等再出來時,兩人鼻子跟失去嗅覺似的,聞什麼都帶着點玫瑰香,直到踏進主屋,廚房飯菜的濃郁才沖淡這芬芳。
“姥姥~”
“姥姥。”
一進屋,兩人問好。
姥姥坐在主椅上,捧着電熱壺,笑眯眯點頭,餘光掃見沈清規背在身後的手,盡力的掩藏,卻遮不住玫瑰洩露的一抹豔紅。
“丫頭,别藏了。”姥姥招手,“過來。”
沐知然一僵,回眸看到沈清規藏在身後的玫瑰,又回頭微微吐了舌頭,解釋着,“姥姥~就摘一朵,就這一朵。”
她挽着姥姥的手,眸光靈動,“你可不能說我的不是,我這是效仿姥爺。”
又抵着姥姥的頭,悄聲告訴,“姥姥,我愛她,像姥爺對您那樣。”
姥姥笑,拍着她的小手,“你這可是摘了我兩朵玫瑰。”
沐知然昂了聲,一愣一愣,“哪有的事。”
“怎麼?”姥姥睨了一眼,“小時候讨漂亮姐姐歡心,偷摘玫瑰這事不認賬了?”
漂亮姐姐……
回憶呼嘯而過,八歲偷摘玫瑰送小仙女姐姐的事盡顯,哪敢忘記,為這事,當初姥姥還罰她抄寫家規家訓,又長又拗口。
沐知然一囧,剛剛還信誓旦旦告訴沈清規——
隻有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
翻車事故,猝不及防。
她突然不敢擡頭看沈清規,隻能低眉順眼小聲嘟囔着,“……不記得了。”
卻錯過沈清規眼中一閃而過的暗淡。
吃過飯,姥姥到時間午睡。
沈清規拾階而上回房,房間布置溫馨,推開窗戶,冬日暖陽灑灑落下,她低眉望見樓下院子裡沐知然支起畫闆,身姿秀挺,一筆一畫。
陽光暖暖落在她身上,瑩瑩剔透的皮膚微微泛紅,珠玉般的耳廓透着光,微光之間的沐知然内斂而溫潤,一颦一笑,一舉一動洋溢着健康、向上。
如陽的人。
沐知然……
沈清規側眸勾唇,目光缱绻勾勒着樓下嬌俏的人,似刻進骨子。
倏忽間,沐知然從畫闆裡擡起清亮的眼睛,微仰的頭顱,蓬松柔軟的頭發垂墜下來,頸間線條流暢暴露在陽光下。
回眸一瞥——
二樓倚窗而立的人,眸色溫柔,望着她笑。
目光交彙中,沈清規唇角的笑意深了幾許。
後者慌亂收回目光,舉起手虛虛作畫。
冬日的陽光很好——
舌尖抵在上颚,癢癢的。
人……更好。
沐知然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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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午休的時間不長,約莫半小時餘,樓下聲響窸窣,夾雜着姥姥和小穗的聲音。
沈清規悠悠睜開雙眼,樓下聲音聽得不真切,又輕輕阖上眼,半夢半醒間,一聲“然丫頭”讓沈清規猛地驚醒。
“……沐知然。”
沈清規從床上起來,将被子疊好,轉身下樓。
樓梯彎曲,拐過兩個彎才下一樓。
沈清規亭亭立在扶梯處,“沐知然……”
“月亮~”沐知然回身,巧笑倩兮。
一件冬日明媚黃色旗袍,七分袖設計,外搭短款馬甲,領口、袖口鎖着精緻的毛絨白邊,裁剪得體,束出的腰身纖細修長。
流暢的線條勾出沈清規的心馳神往。
“沈姑娘,你瞧瞧,小沐這身打扮多俊俏。”小穗贊不絕口,“俊俏得很,你說是不是?”
“嗯。”沈清規颔首,目光定定落在眼前青春靓麗的身影。
“好看嗎?”沐知然挽着她的手,又解釋,“明天是天燈節,村裡的節日。”
“村裡未出閣的女子都會到橋邊放燈,丫頭既然來了,明天也跟着她們熱鬧熱鬧。”姥姥接着話,“先前然丫頭有說回宅,旗袍是貼着尺寸做的,姥姥不知丫頭身量尺寸,不過老江家有很多衣裳,我事先讓留幾套,晚點讓然丫頭帶你去試試。”
沈清規眸光輕曳,溫潤應下,“謝謝姥姥。”
“天燈節熱鬧,三年才舉辦一次,這次來得巧,你們好好玩。”
“知道了姥姥~”沐知然攬着姥姥,嬌俏道:“姥姥最疼人了。”
“我去換身衣服,帶清規去江伯伯家選衣服。”
姥姥:“去吧。”
換上便服,下樓,迎面碰上小穗從廚房出來,手裡正拎着食盒子,“然然,這是你江伯愛吃的小食,你給他帶過去。”
“好。”伸手接過盒子,不忘道:“謝謝穗姨。”
“月亮,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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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在村中心,四代為裁縫,江家曾祖老爺裁剪手藝了得,靠這一技之長發家緻富,中年又遠赴國外專研,設計理念揉合着異國情調,頗受當下市場青睐,于是,手藝和理念代代相傳,可惜,到江顧這代,卻隻有江淩專研服裝設計。
——曲水閣
店名是曾祖老爺取的,取流殇曲水之意,至于為何,江父就不得其解,也許是當年老爺子一時興起随手拍案定下的店鋪名,牌匾反複修葺至今。
沐知然踏入曲水閣,迎面便有工作人員接待,“女士,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