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過敏嗎?”沐知然抓着她的手,被涼水泡過的手異常冰涼,白皙的手臂上成片成片的風團,有些被沈清規抓破,正滲着血珠,水一沒過,血珠便融入水波。
她心下一顫。
“有沒有吃藥,不行,你看起來好嚴重,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我和趙叔說。”
她起身朝外,沈清規指骨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力氣不大,卻讓她身形卻頓住。
目光落在自己不堪入目的手臂,沈清規唇角倏然抿緊。
從愛上沐知然那一刻,她便深知這條路不是康莊大道,荊棘叢生的路,唯有自己優秀才能開路劈木。
優秀到什麼程度?
優秀到足夠吸引沐知然目光駐足,無論是容顔,身體,知識,外在内在任何一方面。
她不知道什麼情況才會觸動沐知然的心動點,所以,黑市的拳擊,炎炎夏日的遊泳,法裡的沙排,祖傳的推拿,馬甲線,人魚線,能夠吸引眼球的東西,她都花心思學,哪怕是萬卷書,她都死磕下來。
用心制定計劃,一點一點朝着目标實現。
服飾,耳釘,妝容,玫瑰,香水都是精心挑選,甚至連微笑的弧度她都對鏡練習好多次,是了,那天雨中初見,是刻意為之。
隻有初次印象深刻,後面的計劃才能逐步提上日程。
沐知然。
我步步為營,隻為引你入局。
可……
沐知然。
我滿打滿算,這一刻的狼狽不堪似乎推翻了之前的種種努力。
渾身還在犯癢的皮膚,紅腫疼痛發燙,讓她看起來像個小醜。
一定糟糕透了。
“别去……”沈清規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因為隐忍嗓音變得沙啞,她上下滑動喉嚨,似乎想找回平常的音色,“我讓趙叔買藥了,等會就到。”
松開握住的手腕。
語氣輕而緩。
“你先回房間。”
“我等會吃完藥就回去。”
“如果太晚,你困了,就先睡。”
“不用等我……”
浴室靜得隻剩下水流聲,溢出浴缸的水打濕了沐知然的褲腳,她垂眸,“月亮……”
她低垂着頭,燈光攏在身上,泛着淡淡的清冷,字字珠玑,“你把我當什麼了?”
“沐知然。”
“月亮,在你眼裡,我算什麼人?”
“明明是我喝酒犯事,你卻不說,也不讓我知道你腰間受傷,明明過敏難受得要死,還是不讓我知道。”
她回過身,泛紅的眼眶刺疼了沈清規,一字一頓問她,“為什麼?”
“對不起。”沈清規蓦然阖上雙眼,她解釋不出,眼眶酸澀發脹,不知是過敏引起的水腫還是……
可是沐知然,我不想讓你看到如此狼狽不堪的我。
努力建設起來的模樣才是我想讓你看到的,那個帷幄運籌八風不動的沈清規才是你需要看到的。
脫離水面的麻疹又在作怪,被冷水勉強壓制的癢意重新席卷。
滾燙發腫,奇癢無比,難耐煩躁。
她掐住手臂,痛能止癢吧,所以她死死掐住,掐得指尖泛白,掐的肌肉泛疼,可身上的癢意也不見得弱下一分,情緒在這一刻突然有點崩裂,她放棄般伸手開始撓身上癢的地方,越撓越癢,越癢情緒建設越容易塌陷。
“月亮!”沐知然心驚,顧不上剛才的低落,連忙上前跪在浴缸邊上,雙手握住沈清規的手腕,分開,“别撓了,會破皮流血的。”
自暴自棄的情緒悄無聲息蔓延,她用力,掙脫束縛的雙手又開始撓身上的風團,脖子、手臂、後背,狠狠的,很癢,也很爽。
痛壓制着癢,癢反撲痛意,互不相讓。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眼眶發脹濕潤。
沐知然。
求你,不要管我。
“月亮,月亮。”沐知然感知到沈清規突然的自暴自棄,她不明白是哪個點觸動了她情緒崩塌。
眼看着身上的血絲越來越多,沐知然心驚,猛然直起身跨入浴缸。
“沐知然!”沈清規動作一滞,流散的思緒漸漸回籠,意識也變得清晰起來,很快擰緊花灑關了水,厲聲喝道:“出去……”
兇狠的聲音被埋沒在沐知然的懷裡,她抱着她,雙膝跪在她兩側,支着身,柔聲細語,“月亮,不要撓了好不好,我看着心疼。”
沈清規呼吸一屏,渾身的血液因為她說的心疼二字快速上湧,麻疹的癢意随着血液循環的熱源更加猖狂。
好像更癢了,心也跟着犯癢,起了褶皺。
沈清規無奈,她伸出手搭在她腰間,沙啞出聲,“沐知然。”
“嗯,我在。”
沈清規退出她的懷抱,微仰着頭,暴露出的紅斑風團在燈光下明晃晃的,像一團團醜陋的疙瘩,攀附在白皙的脖頸上,可她卻直視她,勾了勾唇問道:“醜嗎?”
沐知然搖了搖頭,“像月亮一樣。”
沈清規蓦然笑了,“沐知然,做我的止癢藥,好不好?”
後者聞言,不解瞪大雙眼,“什麼?”
沈清規勾唇,扶在腰間的手順着脊背向上桎梏住沐知然的後頸,拉下,微涼的唇迎上。
呆愣的人任由她親吻,半晌,沈清規的眉心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她退開,溫潤的眸子注視着她,“沐知然。”
“嗯?”
“沐知然,吻我。”
“不然,我撓死自己。”
前一句溫潤至極,後一句惡狠得足。
卑劣也好,無恥也好,她隻想在這磨人的癢意中感受沐知然。
“月亮!”沐知然回過神,不得不承認,她沒想到沈清規說的止癢藥是這個意思,也沒辦法不承認,心髒剛才因這吻漏跳兩個節拍。
沐知然松下身體,雖仍維持跪着的姿勢,卻卸了腰上力氣坐在沈清規的腿上,她伸出手臂環上面前人的頸項,傾身獻上紅唇。
沈清規順勢後仰承受着她的親吻,溫柔綿長的吻并沒有緩解風團的癢勁。
身上的癢意越發放肆,尤其是脖頸的癢難耐得很,她偷摸着,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抓,卻被沐知然發現壓下,還未掙紮,下一秒濕熱的舌尖拂過,壓向風團下的奇癢,舔去脖間的細小血珠。
“沐知然。”沈清規喘息着,嗓音沙啞低沉喊她,一如當初多少個日日夜夜喊她般,動情撩人。
沐知然不語,發燙的臉頰快把她灼燒成殘渣,砰砰亂跳的心髒,如在耳膜上叫嚣鼓噪,這樣的情愫很陌生,和在漫吧玩遊戲的親吻不同,和沈清規教自己舌吻時不同。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