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知然昂了一聲,急忙轉過頭,昏暗的房間,隻有屏幕折射出的光線,明暗交錯中她看到沈清規紅唇上的齒印,“你你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沈清規輕微摒着呼吸,開口道:“我……有點幽閉恐懼症。”
“那那……我們不看了,我們出去。”說完人嚯地站起來,“我扶你。”
兩人的動作驚醒了沈白榆,她一揉眼睛,“哎……你們,你們去哪呀?”說完急忙穿鞋跟上。
出了影廳,視線亮堂起來,沐知然一臉焦慮,“好點了嗎月亮,不然我去問問醫院在哪,我們去趟醫院檢查一下。”
沈清規柔和一笑,“沐知然,我也是醫生。”
“你幫我帶一瓶礦泉水,好嗎?”
“好。”沐知然轉頭,“白榆,你看好你姐,我馬上就回來。”
“嗯好。”
沐知然一走,場面的溫度就降了好幾度。
沈白榆看了一眼沈清規,面無表情,心虛得眼神四處亂飄。
“白榆。”
沈清規不是看不出來她背地裡的小動作,車裡意有所指的偏心,無非是想讓沐知然知道她的情意。
水療店前嚷着要做精油SPA,沈白榆肯定知道紋身的事,一旦被沐知然發現紋身的事,她百口莫辯,是了,誰會把無關緊要的人紋在心尖。
“姐……”
“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有下次,你收拾東西回學校。”沈清規淡淡出聲,最後一句打斷了她的僥幸,“沐知然求情都沒用。”
說完,不等她回應,便轉身,剛邁出第一步,沈白榆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直白的質問,一瞬擊碎她所有的逞強。
“沈清規,你甘心嗎?”
“你就甘心這樣嗎?為什麼不讓她知道!”
沈清規身軀一頓,收回腳步,挺直的背脊在白熾燈下泛着冷冽的光,如落雪覆蓋,凝結成冰川。
“姐,是你和我說的,隻有嘗試才有機會。”
沈清規沒有回頭,沒有反駁。
直到沈白榆覺得自己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發麻,她才聽到,那打小自己就崇拜的人,那堅韌果敢的人,顫着聲問她,“小白,如果……你把她吓跑了,我要怎麼辦?”
她清醒的知道,現在的沐知然對她不過是對姐姐般依賴,她不會貿然去賭她心中那份好感,那份依賴,抽絲剝繭,她也怕自己這份感情最後吓跑沐知然。
即使沐知然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喜歡她,她也做不到。
這世上兩情相悅的愛情不多,白頭偕老的更少,如果愛情的最後不是沐知然,她不會拉她入局,這條路遭受的非議考驗太多,她不忍心她受非議遭指責,不忍心她衆叛親離。
“你能看着沐姐姐成家育兒嗎?”
沈清規眼底一片漆黑,眸光閃爍間,觸及到沐知然回來的身影,原本陰沉一片的眼底倏然明媚起來,“不能。”
“但如果這是她選擇的,我尊重她。”
“月亮。”沐知然小心翼翼護着紙杯走過來,“礦泉水涼的,你喝點溫水比較好,如果不夠,我再去找工作人員要,當然,你要是也想喝礦泉水,我等會買。”
沈清規淺笑,擡手撥了撥她的頭發,“又濕了。”
“沒事,我容易出汗,等會就好了。”她嘻嘻一笑,“你快喝水。”
沈清規目光落在她臉上,溫柔點頭,“好。”
出了影院,沐知然後知後覺發現沈白榆的情緒不佳,“白榆,你怎麼了?”
“難道是電影沒看完,鬧脾氣了?”她打趣說,“回去我下載,我們再一起看。”
“不不不。”沈白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個不好看,我不喜歡。”
“是嗎?我覺得挺好看的……”
“沐知然。”身後的沈清規出聲打斷她,“吃冰淇淋嗎?”
“吃!”她眺着遠方,發現沙灘一群小朋友圍着冰淇淩車,“在那裡。”手一指,便拉着沈清規朝車攤走去。
沈清規将冰淇淩拿給沐知然時,後者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還是月亮懂我,三個球,香草、芒果和榛子。”
一旁的沈白榆見了,酸溜溜道:“沐姐姐,你都這麼大了,還跟小朋友似的。”
“你吃嗎?可好吃了。”沐知然舔.着冰淇淩,花了唇色。
沈白榆一偏頭,傲嬌十足,“我才不吃……”
話還沒說完,手裡便落下一個冰淇淋,她扭回頭,目光觸及到沈清規溫潤的笑容,她嗫嚅道:“姐……”
“吃吧,别貧。”
沈白榆看着沈清規牽沐知然離開的背影,目光又落在兩顆球的冰淇淋上,不用嘗,她也知道,沈清規給她點了巧克力和牛奶口味。
沈白榆沒有童年,她懂事得早,每天心驚膽戰活着,害怕入睡,也害怕清醒,在暗無天日的争吵中,是沈清規為她撐起一寸方田。
第一次吃冰淇淋是她吵着鬧着沈清規求來的,因為街坊鄰裡的孩子都吃,她看了好幾天,再怎麼懂事的小孩也有饞的時候。
所以當沈清規答應她的時候,她激動了一早上。
躲過家裡人,來到冰淇淋攤,那會巧克力味買得火熱,沈白榆跟勢要了一顆巧克力球,沒有想象中的好吃,巧克力的苦澀讓她皺成包子臉。
是沈清規又找老闆買了一顆牛奶口味球,濃稠的奶香中和了巧克力的苦澀,那是沈白榆第一次吃冰淇淋,隻不過從那以後,她就不再碰。
因為買冰淇淋的錢是沈清規用來買藥的,沒有藥,她身上的傷硬生生多疼了兩三天。
“白榆!”
一聲呼喊打散她的回憶,沈白榆擡頭,看見沐知然在幾米之外朝自己揮手。
而她身邊的沈清規一身光華,嘴唇半勾,溫潤的眼眸裡藏着萬般星辰,一如當初,她伸手,淺笑嫣然問她,“小白,跟姐姐走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