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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噼裡啪啦打在窗台上的玻璃,一陣雷聲炸起。
沐知然蓦然睜開雙眼,呆楞幾秒後,才從夢境抽離出來,随後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惱。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一個月,那天回到宿舍,夜深人靜,沐知然才猛地驚起。
自己心底想說的話,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
是生日快樂呀。
姐姐,生日快樂。
沒有說出口的話,終成遺憾,所以才又夢見,在夢中驚醒。
看了一眼手表,五點鐘。
沐知然懊惱地翻了個身,兩人相遇的場景已經有點模糊,可是那雙清潤的眸子卻揮之不去。
似是想到什麼,沐知然起身掀開被子,麻利穿上拖鞋來到畫闆前。
白皙的手執起鉛筆。
道路上的小水坑,淺藍色的雨傘,火紅的玫瑰,精緻的妝容,婀娜的身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際露出魚肚白。
沐知然放下畫筆,明淨的眸子綻放出一抹亮色,随即眉頭一皺,細細端看起來,又用橡皮擦掉了雙眼。
記憶中的那雙眼睛,清潤如雨,帶着淡淡的清涼,卻又藏着萬般柔情,如靜水流深般。
提筆重新畫上眼睛,明明一筆一畫勾勒,卻還是無法得其神韻。
道是。
以氣韻求其畫,則形似在其間矣。
唉……
沐知然無奈的擦掉,重新回到床上,以被掩面。
溫馨的燈光籠罩着畫,流暢的線條勾勒出的女子似乎也染上一抹溫暖,一身微光,雨中朦胧,霧氣氤氲,卻唯獨缺了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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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知豬,沐知豬……”
“沐知豬,起床了,起床了。”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伴随着鬼哭狼嚎,床上的人煩躁地掀開被子,起身。
天底下能這樣叫她的人,隻有那比自己早出生兩分鐘,按血緣關系,還得喊他一聲哥哥的沐知其。
“沐知其,你能不能像你的體重一樣穩重一點!!”
“再給我取綽号,我這個月畫錢不分你了。”
“别别别,好妹妹。”沐知其認慫,谄媚道:“爸媽讓我來喊你吃早飯。”
沐知然揉了揉睡得毛躁的頭發,“知道了,刷牙洗臉就來。”
“得嘞。”沐知其轉身出去,貼心關上門。
沐知然又抓了一下頭發,走進洗手間,潔淨的鏡面,鏡中的自己,五官精緻,一雙杏眼下是隐約可見的烏青,還有臉頰上因熬夜而冒出的痘痘。
她歎了一口氣,為沒畫出的眼睛,為那顆熬夜的痘痘。
等捯拾完畢才漫步下樓,餐廳裡隻剩沐家父母,沐知其是大四醫學生,已經在榕城市醫院開始為期一年的實習計劃,這個點,估計已經到醫院早查房。
“然然,昨天又熬夜了是不是。”沐知然的媽媽宋思秀端上小菜,佯裝生氣,“天天熬夜,再年輕的資本也不夠你揮霍啊。”
“媽,媽……我知道錯了,保證不會有下次。”沐知然舉手投降,在宋思秀眼裡,這保證也就聽聽,安撫自己罷了。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放下報紙,神情嚴肅,“然然,坐下來吃飯。”
“好的,爸爸。”
自從和李洋分手以後,沐知然索性搬出宿舍,好在已經大三尾巴,大部分人也開始出去實習找工作,住宿舍的人寥寥無幾,也就避免成為輿論的焦點。
吃過早飯,沐知然便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再過幾天就是五一節假,之前接了幾單五一海報,還差幾張便好。
塗塗改改,手下的畫稿已經有模有樣,沐知然畫筆一頓,目光輕淡掃向桌上的畫。
如果再見一面,應該是能畫出那雙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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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沐知其回來便咋呼呼地敲開沐知然的房門。
“怎麼了?”
沐知其迫不及待的想和她分享今天的事,“妹妹,我今天輪轉碰到一位醫生,超欲超純。”
“然後呢?”
沐知然淡淡的瞥一眼他,默默地後退一小步。直覺告訴她,沐知其這次又要唆使她做什麼追人的糗事。
沐知其從初中開始,就特喜歡那種禦姐範兒,又帶着點清純的女神,從初中到現在,沐知然幫他追的女生不下十個。
結果是,各位女神和沐知然處成一口一個姐姐妹妹,卻對沐知其愛理不理。
“哥覺得你需要一位嫂子。”
“哥已經破防了。”
“一見鐘情。”
“再見可能就傾心了。”
沐知其捂着小心髒,絮絮叨叨。
沐知然:“……”
“沐知其,你能不能收收你那脆弱的心,别動不動就破防,就一見鐘情。”
“好妹妹,幫幫哥吧,就這一次。”
沐知然翻了個白眼,“說吧,這次又想如何?”
沐知其靠近,細細地說,“我們先假裝……然後……”
沐知然:“……”
“你讓我裝病?”
“拒絕。”沐知然抱肘,偏頭,“在醫生面前裝病,等會被拆穿,社死現場,我不。”
“妹妹,不會的,就你這演技,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沐知其不斷地說着好話,軟磨硬泡,總算讓沐知然勉為其難地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