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建築層層疊疊,陽光照進這片質樸而幹淨的地方。
走入此處,賀懷瑾才知原來紅塵島上也是有高大樓屋的。
......也是,紅塵島是一個類似于隐世宗門的地方。既然是宗門,那就會有各種宗門活動,都靠平層小木屋怎麼能行呢?
樓宇錯落,平整的小道蜿蜒在其間。
來來往往不少跟折竹打招呼的,應當都是弟子。
但為什麼——
看起來都有些不正常!?
一名弟子手中拿着空蕩蕩的龜甲搖晃,口中念念有詞
“來個好卦吧...來個好卦啊......”
那弟子極盡溫柔地、一下一下撫摸着龜甲。
“我這次結考,一定能過的對不對?龜龜,龜龜......你是我最好的龜龜,我平日待你不薄......”
“噫!好!我中了——!!居然是泰卦,泰卦啊哈哈哈哈!”
......
如此念念有詞的,還有蹲在路旁看螞蟻的、抛石子的、數草的......
賀懷瑾:“......”
這知易閣裡的弟子們,還都挺有童真...哈。
他已經開始為自己未來的精神狀态感到擔憂了......
......
便見這邊又另有幾名弟子,一臉和善地立在同一棵樹下......
額...逮着樹葉狂薅。
别的樹倒是免遭洗劫。
賀懷瑾眉心一跳,終于忍不住發問了:“竹子,這......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折竹抿了抿唇:
“咳...或許...是這樹葉落得不合他們心意罷、咳咳......也可能...是這些樹葉的數目與他們所願的不甚相符......”
有旁人在,折竹便又開始表演病弱。
賀懷瑾瞪大眼睛:“僅此而已!?”
“...是的,僅此而已......”折竹輕輕點頭。
賀懷瑾又看了一眼那棵被薅得不住沙沙作響的樹和樹下那幾個弟子——他們看起來絲毫沒有要停手意思:
“那......為什麼隻薅那一棵樹的葉子?”
這話倒是讓折竹回過頭來,看向了他:“......因為隻有那一棵樹是假的啊。”
賀懷瑾:“......?”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原來不是隻有那棵樹看着不順眼,而是隻有那棵樹薅着不心疼啊......
......
............
繼續深入這片樓群,或許是設了禁制,四周漸地安靜下來,便能看見一些室内有先生和學生。
随折竹走進一棟高樓,周圍就幾乎是徹底地冷清下來了。
樓閣中央被打通,跨入門中,便能看到這裡各層都放滿了書冊。本叫人以為此處是個圖書館,卻又不見那些書冊有時常被翻動着的痕迹......那想來應當都是備份書冊了。
“小竹,賀小友。”一人自樓上走下。
折竹緩緩行了一個弟子禮:“柯先生。”
賀懷瑾:“前輩......”
“島主都與我說了,小友既願意留下,那便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生疏。”
柯無咎笑了笑,而後寬袖一揮,一幅黑色的卷軸與一支筆便憑空而現。那卷軸展開,其中星辰無數,在裡面閃爍生輝,交映萬千......
仿佛是真真切切的。
賀懷瑾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這也是法器嗎...?如何竟能練出這般的法器......
......
賀懷瑾正看得有些入神,柯無咎輕輕一推,那卷軸與筆就漂浮在了賀懷瑾面前的半空中。
折竹對賀懷瑾微微點頭。
賀懷瑾執起那筆,然後.....
......
............
——不是你倆倒是告訴他要寫什麼啊?還有折竹你光點頭算個什麼勁兒?
“......”
“.........”
折竹被賀懷瑾看得一愣,而後很快明白過來,給賀懷瑾傳音道:
“往這卷軸中添上你的姓名,就可以了。”
早說嘛
賀懷瑾腕上發力,那筆尖便随之而動,從末梢淌出星河般的燦爛之色,很快,“賀懷瑾”三個字就落在了卷軸中。
而卷軸一動,令這名字忽然掉入卷軸裡,墜入那仿佛無邊的星夜......直到變成一個發光的點,正如其他萬千“星辰”一樣,在這片黑中閃爍。
卷軸再次收起,賀懷瑾也松開了筆,對柯無咎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弟子禮,開口喚:
“柯先生。”
“善。”
柯無咎目色柔和,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
“嗯?這就是小竹帶回來的那個朋友?”
“來不語樓,是成了咱知易閣的弟子?”
“何名何姓?”
“都走到這兒了,你怎不自己問問去?”
外頭傳來兩道交談的聲音,賀懷瑾尋聲望去,見二來者面色沉穩和緩,手中一個執冊一個執尺......
......好家夥,應該是兩個先生。
于是賀懷瑾抱手行禮:“賀懷瑾見過兩位先生。”
他将餘光瞥向折竹——
折竹這家夥、居然隻是和對面互相點了點頭!
啧啧啧,早知道他也早穿個幾年!
“好好好,好名字......懷瑾握瑜兮,窮不知所示。”執尺的那位先生擡尺托住賀懷瑾正要行禮的手臂。①
賀懷瑾的眸光動了動。
另一位執冊的先生搖頭:“你這話怕是不太好吧?該是如草之蘭,如玉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絢......”
折竹笑起來:“...倒也未定...咳咳、咳......”
末了,折竹勉強地略皺了皺眉。
“小竹你體弱,近日還被排了那麼多事務,可要好好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