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靜的可怕,追上來的翠翠見勢不好連忙拽走了滿頭霧水的王家妹妹,追上來的小啞巴一腦袋撞在翠翠的背上,三人滾做一團,還不忘伸手把門帶上。
“... ”餘淮水往坐在軟墊上的臧六江身邊一靠,兩人暗地裡對了個眼神,同時換腿跪倒在地。
“草民有罪,并非有意叨擾王爺。”
餘淮水低眉順眼地垂着腦袋認罪,乖順到了極點,仿佛剛剛在廊上大喊“林大頭你給我站住!”的根本不是他。
“草民也有罪,夫妻太過恩愛,内人心系于我,才鬧出今天這些事來。”
臧六江也學着自家媳婦文绉绉的,低着腦袋一唱一和地演起了認罪伏法的那一套。
王爺仰起頭來捂住臉,半晌才從掌心裡穿出一聲極長的歎息。
“哎...... ”王爺終于從自己的腦子裡翻出幾個髒字,他猛地一拍桌面,震得書信嘩啦灑了滿地,怒不可遏地罵道:“兩個蠢貨!”
外頭的翠翠三人聽到怒吼吓得縮了縮脖子,一旁的暗衛心虛地扣了扣耳朵,還有林大頭,左右撓撓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兒好。
“我竟不知道天朝之下還有你們這樣一對兒罕見的蠢貨!”
聽着屋内的罵聲,幾人不約而同地暗自腹诽,心道,罵了他們,可就不許罵我們了。
餘淮水柔弱地一撐地面,欲語淚還休的開口道:“王爺... ”
若是傅聰傅明正在此處,定能發現這是餘淮水犯下大錯時常用的懷柔伎倆,每每如此,傅夫人就會從傅老爺手下劫走餘淮水。
“他都說他知錯了。” 臧六江豎起眉毛,一拉旁邊的餘淮水,讓開了位置:“來這邊跪着,我這兒有墊子。”
“他知錯!?”王爺拍地桌案當啷直響,手臂一揮虎虎生風地一指臧六江:“那你知錯嗎!?”
“我要你去送信,你可倒好,策馬一夜隔日與我說,夜宿山中烤火時不小心點燃了信紙一并燒幹淨了!你知道那是給誰的嗎!”
“還有你!要他在這兒替我研墨拆紙重寫,你可真是他的好媳婦啊,這才幾天就沖上門鬧起來了!”
“這樣看我做什麼,我冤枉你們了!?這是王府的産業,不是你們臧家的山頭!”
臧六江跟餘淮水苦命鴛鴦似的挨在一起,明明是兩個刺頭,裝起委屈來卻一個賽一個孱弱。
“齊一!給我進來!”
被點名的暗衛偷偷龇牙,旋即一闆面孔,嘩啦一聲推開茶室,單膝跪地抱拳道:“在!”
“你還知道你在?”
王爺罵的嗓子都有些劈了,一指被臧六江藏在身後的餘淮水道:“你睜眼瞧着他上來的?!”
“王爺。”齊一沉聲道:“小四爺吩咐了,餘氏與小四爺知遇之情,他們夫妻,随意出入。”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先把餘淮水給我拖... !”王爺的聲音戛然而止,似是想起什麼,硬生生地壓下了火氣:“臧遠真這麼說?”
“千真萬确。”
王爺瞬間啞了火,臉色陰沉地盯了餘淮水良久,這才扶着脹痛的額角咬牙道:“... 臧六江,你把他送回去!”
他長長呼出腑髒淤積的怒氣,以防自己暴斃身亡,這才又補充道:“再包幾包茶樓新進的點心,帶回去看好,若非我喊你,别再來了!”
他又轉頭向那跪在門前的暗衛,頗有些陰陽怪氣道:“齊一,去安排暗衛所的人過來頂上,記得,找幾個腦子靈光,沒家沒口的!”
“是!”
“王爺聖明!”
臧六江謝了恩,高高興興地領命帶着餘淮水往門外走去,門口的翠翠三人抻長了脖子見他們出來,一溜煙地往樓下跑,林大頭見狀,也連忙跟上。
“你帶着這幾個小孩來幹什麼?”
臧六江瞧了一眼前頭幾個慌張的背影,心裡偷笑,臉上卻嚴肅起來:“知道這是哪兒嗎,就硬闖?”
餘淮水理虧,擡眼去瞧臧六江的表情,心裡揣測他是不是真的生氣,心虛道:“我心裡煩悶,讀不進書,出來逛逛。”
旁邊有小厮奉命包了幾大包的點心過來,臧六江一并拎着,嘴上還不肯放過餘淮水,繼續調侃道。
“逛着逛着,就逛進這幾裡外的茶樓三層了?”
餘淮水不吱聲,臧六江就偷眼去看他皺成一團的臉,懊悔羞憤各半,可愛的不行。
“你這些日子回來的越來越晚,寨子裡都傳大當家有了新歡。”
餘淮水悶悶的,還是兩手一背挺直了腰杆:“我來瞧瞧,若傳言是真,我就收拾了東西讓出位置,也好成全了大當家。”
臧六江一揚眉毛,微微彎身湊到餘淮水的耳邊,輕聲細語地問:“那就是來捉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