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雲記挂着鋪子裡的姐妹,買了些稀奇小玩意。她又買了一些玲珑可愛的瓶瓶罐罐,各式各樣的,買了碗筷、廚具、筆墨紙硯、還有洗漱用的帕子。
等到結賬時,物品擺滿了櫃台。她踮起腳尖,飛速比劃着兩隻胳膊,老闆也用力揮舞雙臂。
支支吾吾的,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同病相憐,老闆看她一個小姑娘也不容易,可憐巴巴地,索性少收些錢。
高高興興從雜貨店出來,李嗣從她手裡接過東西,輕輕松松抗在肩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往木匠家裡走。
等穿過一條條街道,林婉雲站在石階下,敲響木匠家的門闆。
木匠打從屋裡出來,渾身都是木屑,“你們是做甚麼的?”
林婉雲不能開口說話,李嗣先她一步說明來意,木匠淡淡地道:“進來吧。”
兩人商量着床闆的大小和高度,等談好一切,發現預算不夠。林婉雲翻遍全身上下,也翻不出多餘的銅闆,早知道在雜貨店就收斂一些了。
購物是女孩子的天性,林婉雲站在木匠家,刨花堆積在邊邊角角,一時間無從下腳。
李嗣卻從腰帶裡摸出二十個來個銅闆,扣在她的手心裡。
銅闆帶着餘溫,有些舍不得交出去,她猝然明白李嗣一大早從屋外回來肯定是幫人打小工去了。
說好條件,就等着木匠把床打好。
這時候的木匠媳婦從廚房裡出來催促着吃飯,邀人吃飯是自古以來的傳統,他們被木匠媳婦熱心留下,卻不好意思開飯。
木匠媳婦熱情得很,說哪怕不吃飯,喝口水也是行的。
兩人被請進裡屋喝茶。
木匠媳婦反複打量着兩人,好奇一問,“兩位是新婚嗎?”
林婉雲小心翼翼吹着熱茶,等吹涼後再喝,剛抿一口,兀地吐了出來。
“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林婉雲難受搖頭,嘴裡含糊不清。
“那就是兄妹了。”木匠媳婦得出結論。
李嗣唰地起身,忙去看她的情況,冷然道:“我們是摯友。”
“那太好了!”木匠媳婦一拍手,林婉雲咳得昏天黑地,心裡又氣又難堪,說不出來的難受,人一着急,把舌頭又咬着了。卻聽見木匠媳婦說:“我有個侄女,今年十六了,模樣差了點人意,但人是極孝順的,我看你長得一表人才,就替我這位侄女說親,你要是覺得這門親事可以,明兒我就把侄女叫來,讓你們見上一面。”
李嗣不語。
平白出現一個侄女,還是替李嗣說親,林婉雲心裡不高興,嘴裡是陣陣灼燒的疼,雙重複雜情緒下,難受得流出眼淚。
見她潸然落淚,李嗣眉頭皺底更深,“不必了。”
木匠緩緩起身,想把事情說成,“哎呀,你先見了我那侄女也不遲,俗話說見面三分情,你都沒見過我侄女的面怎麼就知道不必了呢?”
李嗣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他不知道怎麼和女孩子相處,但他知道林婉雲是好人,是個濫好人,會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撿回家。
即使身上窮得一分錢沒有,隻剩下半個饅頭,都會掰成兩半分給路邊的乞人。
所以,他想盡力對她好,就像她對自己一樣。
但是她哭了。
第一次是阿婆的死,第二次是喝粥,現在是在他面前。
林婉雲不開心是因為木匠媳婦的說媒,他如果婉拒,她就會開心了吧。
李嗣沉着冷靜,“我不會見你侄女的,因為.......”他目光一轉,看着被茶水嗆得難受的林婉雲,“我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