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這十年之間,她無數次站在高樓的邊緣,手指僵冷地抓着護欄,耳邊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腳下是車流如星河般流動的街道。隻要再向前一步,一切痛苦就會結束,她會被這城市的燈火吞沒,再也不會有噩夢纏身,再也不會夢見那雙充滿血色的眼睛。
她沒有說,那些難以入睡的深夜,她握着刀片的手微微發抖,冷光映在腕上的疤痕上,像是一道道永遠無法愈合的裂縫。每當内心的絕望和痛楚湧上來,她就用刀片劃破皮膚,看着鮮紅的血珠滲出來,才有一種近乎病态的麻木和平靜。
她沒有說,自己身上那些被衣服遮住的傷痕,每一道都像是刻在骨血裡的絕望,見不得光。她習慣了用長袖長褲遮蓋這些秘密,把那些深夜裡無法抑制的崩潰和痛苦,全部鎖進無人的角落。
她知道自己藏得很深,從未在人前露出半分異樣,甚至連慕靜初都毫無察覺。
她的笑容總是淡淡的,眼神平靜,連她自己都幾乎相信了那個無堅不摧的模樣,仿佛她真的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夜深人靜時,她是如何蜷縮在冰冷的浴室裡,聽着水聲掩蓋住自己的嗚咽,手腕上的血順着水流滑落,染紅了瓷白的地闆。
雷希洛垂着眼,指尖微微發白,握着龍凱婷的手卻依舊沒有松開。她的手冰涼,指節僵硬,仿佛害怕一松手,這一點點溫暖就會徹底失去。
“洛洛……” 龍凱婷紅着眼,聲音哽咽着,手指微微顫抖,像是害怕她忽然消失一樣,緊緊地抓着不肯放開。
雷希洛緩緩擡眼,看着眼前這雙哭紅了的眼睛,心底某處最脆弱的地方仿佛被什麼輕輕觸碰了一下,酸澀和無力像潮水一樣湧上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凱婷……” 她的聲音低啞而輕,帶着一種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脆弱,“你别哭,我……我沒事。”
“你有事,你有很多事!” 龍凱婷淚眼模糊地看着她,聲音裡帶着壓抑到極緻的心疼與不甘,“洛洛,你是不是還有很多沒有說?”
雷希洛指尖微微一顫,眼底的光暗了暗,唇角扯出一絲極淡的笑,苦澀得幾乎讓人窒息。她沒有回答,隻是垂着眼,聲音低啞而平靜:
“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這樣了,不會改變什麼的。”
“怎麼會沒有用!” 龍凱婷的眼淚簌簌落下,聲音顫抖得幾乎破碎,“洛洛,我想知道你的過去,想知道你經曆過什麼,想陪着你走出來……我求你,别再一個人扛着了,行嗎?”
雷希洛怔了怔,眼底的冰冷與疲憊終于裂開一道縫隙,壓抑許久的痛楚和酸澀洶湧而來,幾乎讓她呼吸微滞。
她的手指微微發抖,嗓音沙啞,帶着一種近乎自嘲的輕笑:
“你知道我有多髒嗎,凱婷?” 她垂着眼,聲音輕得像是歎息,“我滿手都是血,閉上眼就是噩夢,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眼底的陰影卻越來越深,像是沉入無邊無際的深海,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我知道。” 龍凱婷哽咽着,紅着眼搖頭,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心疼與決絕,“可是洛洛,你聽着,我不怕。我不怕你那些傷痕,不怕你的過去,更不怕你現在有多痛苦。”
“我隻怕你繼續一個人撐下去,怕你永遠都不肯讓我靠近……”
她的聲音哽咽到破碎,手指用力地抓着雷希洛的衣袖,連指節都泛白,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雷希洛怔怔地看着她,喉間像是堵着什麼,眼底的光一點點顫動,連呼吸都微微發顫。
她緩緩閉上眼,手指微微收緊,終于有些無力地環住了龍凱婷的背,動作輕而緩,像是怕驚擾了什麼脆弱的東西。
“凱婷……” 她聲音低啞,眼底的冰冷與陰霾終于一點點散去,露出一種近乎無力的溫柔,“你會後悔的。”
“不會。” 龍凱婷毫不猶豫地搖頭,聲音哽咽卻堅定,“我隻會後悔沒有早點陪在你身邊。”
雷希洛的眼睫微顫,指尖輕輕收緊,眼底的陰影終于一點點散去,酸澀和暖意交織,幾乎讓她鼻尖發酸。
她緩緩閉上眼,手指微微發抖,終于有些無力地環住了龍凱婷的背,動作輕而緩,像是怕驚擾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她輕輕靠在龍凱婷的肩上,耳邊是她溫暖的呼吸聲,眼底的冰冷與陰霾終于一點點散去,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平靜與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