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之人衣着華美,容貌昳麗,靡顔膩理,若芙蕖灼灼,顧盼間自見風華,正是永陽公主。
程梨的目光便就定在了她的身上,心口跳的愈發厲害。
那永陽公主也同她一樣,注視着她。
倆人越來越近,就要碰上,轉眼已不過兩臂之遙。
程梨停下側讓,這時,隻見那永陽公主拿了帕子,輕輕掩着鼻息,而後下一瞬那帕子在經過程梨之時便脫落了下來。
程梨心口狂跳,立馬從容不迫地俯身拾去,拾起那帕子的同時,以袖遮掩,纖柔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便把那後拾的帕子同自己手中的調換了去,直身交還給永陽。
“殿下拿好。”
“你是何人?”
永陽停步,豔唇微揚,看向程梨,故作不識。
程梨答道:“妾身賤名恐污尊耳。”
永陽輕輕笑了一下,未再多言,接過帕子,與她對視一眼,擡步錯過離去。
程梨心中打鼓,手中緊緊攥着那張帕子。
适才一晃,她看到了上邊有字。
是個地點。
想來是她藏蒙汗藥的地方。
此番相見确是證明着昨夜那人之言不假,永陽有意幫她。
也确實幫了她。
事情到此,若可以,程梨定是想轉頭回去,可已到了此處,又如何回得去,如何能避過蕭懷玹,假裝不曾來過?
顯然已是不可能。
終,程梨還是硬着頭皮,朝前繼續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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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殿門外。
太監進去通報,程梨侯了大緻半刻鐘,而後,被帶了進去。
小姑娘微低着頭,緩緩而行,繞過屏風,轉而入了大殿。
她隻擡眼朝那上位看了一眼,便又慢慢低下了頭去,摘了面紗,遙遙跪下,拜見了人。
“臣婦拜見陛下。”
上位無聲,隻有奏折落案的聲音。
大緻過了三本,那男人方才張口:“何事?”
程梨心中翻騰,但面上鎮靜,微微揚聲開口。
“臣婦今日前來,是有關東宮日用之事,想向陛下讨個賞,眼下已入冬,天漸寒,東宮煤炭不足,地龍不暖,妾身,怕冷的很。”
她越說聲音越小,也越說越是楚楚可憐。
程梨所言為真,但事實上于她而言,即便是真,隻要不至于冷到過不下去,程梨也絕不會因此而特意來見蕭懷玹。
言畢良久,程梨方才聽到那下一聲奏折落案的聲響,旋即是那男人起身之聲。
小姑娘緩緩地擡起頭去,心口起伏,果見那男人徐徐地一步步下了台階,朝她而來。
這般邊行,邊開了口。
“朕給你出一個好主意,你住在大明宮。”
程梨擡起的頭慢慢地又低了下,那男人沒得一會兒已到了她跟前,捏起了她的臉,微微俯身:“朕給你燒的,暖暖的。”
程梨别開了臉去,錯開他的目光,下一瞬,猝不及防,那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隻微一用力,便一把把她拉了起來。
程梨心口起伏,無疑臉面已經燒燙起來,依然躲着那男人的視線。
“陛下不賞有不賞的道理,妾身不要了便是。若無它事,妾身回去了。”
她說着轉身欲走,卻順覺腰間一熱,一緊,卻是被蕭懷玹的手箍了住。
程梨轉過頭來便對上了他垂下來的眼睛,嚣張、凜冽、又夾雜着滿滿的疏離,冷聲道:“别走啊...朕看到你就受不了。”
言語間那雙手摸上了她的腰,一寸寸拍捏...
程梨瞳孔驟然放大,雙重驚恐。
一重為他所言的話語,二重是他的動作。
他,分明是在搜她的身!
程梨無法鎮靜,因着那張寫有字迹的帕子!
她腦中瞬時一片混亂,萬萬未曾想到,即便此時事情已經發生,她依然無法理解!
适才在廊道上有宮女看守,但永陽公主帶的人很多,加之她自己身後也有兩人,視線遮擋的很嚴實。
她又穿着披風,換帕子的時候也有遮掩,如此重重遮蓋,怎麼可能被人看到,絕無可能。
再者,她一直在前,不可能有宮女提前來跟蕭懷玹禀報了什麼。
适才在殿外候着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人來,蕭懷玹是怎麼知道的?
“陛下...”
程梨的腰被他捏的有一絲絲疼,下意識喚了他一聲。
這時也擡了眼眸,與他對上了視線。
男人眸色依舊,欲-色中夾雜着冷峭,寒氣逼人。
程梨害怕,然心中很快理明白了。
他應該不知道什麼,也沒甚證據。
他是疑心太重。
在她之前,永陽公主必然來見過他。
她二人之間間隔時間太近,就因着這個,他便心有懷疑。
他,太敏銳。
程梨慌亂至極,不知如何能過此關。
如若真被他搜出那張帕子,永陽公主與她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思及此,程梨更加無措。
這般之際,眼圈泛紅,一面承受着他手上的力度,一面大着膽子開了口。
“陛下是又懷疑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