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遊暗走的時候沒拿手電筒,隻是拿了手機。
雖然照明範圍不大,但把眼前的路照亮也足夠了。
碎石和雜草鋪滿了整條山路,擡頭望不見幾顆星星。
耳邊充斥着不知名物種的啼叫,遊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河邊。
山裡信号不好,遊暗關掉手電筒,發現手機隻有一格信号,兜裡也沒有帶充電寶,電量也即将告罄,隻剩百分之五。
夜深人靜,遊暗蹲在河邊,點開綠色軟件,回複楊子越半個小時前給他發的信息。
轉眼間來到A市已經将近一個月了,遊暗的适應能力還不錯,但是這不代表他不與這格格不入。
現在還能和遊暗偶爾保持聯系的人除了楊子越也沒其他人了。
【子越】:今天周末,你有和那個朋友去哪玩嗎?我媽今天拿我當了一整天的免費苦力,好累!!
從相冊裡翻出今天白天一起拍的五人合照點擊發送,遊暗看着消失的電量和轉完一整圈的照片,五指翻飛,飛快編輯好回複。
【an】:今天來爬山了。
後面還帶了個點贊的表情包,對楊子越的辛勤勞動給予了支持與肯定。
等了兩分鐘也沒見回應,虞照猜想他這會兒應該出去逛了,便打算收起手機往回走。
結果剛熄屏的手機被來點提示重新點亮。
是虞照。
直接點了挂斷,遊暗趕在手機徹底關機之前,發出了短信。
“回來了。”
身為在Y市這種人傑地靈一山連着一山的地方生長了十七年的遊暗,自诩自己的方向感還是不錯的。
但是在不知道被迫繞了多久依然回到原點之後,遊暗不得不承認,他迷路了。
靠。
手機沒電,月亮也不出來,幾乎是摸黑抓瞎。
幹轉悠也不是辦法,等虞照他們找過來不知道得多久,遊暗在原地冷靜了了半分鐘決定還是自己慢慢往外走。
現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條河不是下午抓魚的那條河,遊暗特意避開了那條道。
憑着記憶排除了剛剛走錯的幾條小徑,遊暗成功地離迷路的包圍圈遠了一點。
但是往前走了十幾分鐘依然還沒看見一點光亮的遊暗心又開始下沉。
不死心地繼續一條道走到黑,遊暗摸索着拉上沖鋒衣的拉鍊,彎腰避開小道兩旁支出的長滿尖刺的野生樹杈。
越往裡走能見度越低,遊暗恍然以為自己進入了異世界,伸手不見五指。
不行,不能再這麼瞎走。
遊暗抹了一把額上滲出的細密的汗珠,不再盲目地亂串,在原地坐着休息了片刻。
周圍安靜地可怕,遊暗深呼吸幾口氣,屏氣凝神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
樹葉被什麼東西踩踏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不是人的腳步聲,遊暗仔細辨别,聽着更像什麼動物。
不是爬行動物那種一直拖拽的令人牙酸頭皮發麻的聲響,遊暗默默松口氣,僵直的脊背也慢慢垮下來。
還好,不是蛇。
真是蛇的話,遊暗被咬也就隻能聽天由命。
腳邊被什麼從後方沖過來的東西撞了一下,不疼,有些癢,甚至還有些軟綿綿的。
是隻野兔。
兔子被自己眼前的龐然大物撞了個底朝天,順着打了個滾又繼續往前跑。
行吧,跟着你走吧。
遊暗心情莫名放松下來,死馬當活馬醫,跟着兔子往出走。
太黑,兔子跑得也快,遊暗一邊要注意自己不被石頭樹枝劃傷,一邊還要觀察兔子跑的方向。
一心二用難免出現意外,當遊暗艱難地貓着腰綴在兔子後邊穿過一片草叢發現前邊沒路想收回腳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失重感襲來,踩空的間隙,遊暗隻來得及曲起手肘抱住自己的腦袋。
沖鋒衣雖然防風,但實在單薄。
身體不受控制地順着慣性下滑,遊暗咬着牙忍着背部被堅硬石塊擦傷的疼痛。
十幾秒後,腳跟終于觸到地面。
不止後背,手掌和側臉火燒火燎的
痛感也在向主人展示他的負傷戰績。
然而,更糟糕的是:
熟悉的耳鳴感讓遊暗後知後覺,他的助聽器也不見了。
“呵。”
遊暗輕嗤了一聲,苦笑着想,真是倒黴透了今天。
已經光榮負傷,全身痛的遊暗決定先不逞強,事已至此,先歇會兒吧。
至少這會兒還沒下雨。
要不然還得變成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