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徹底走遠，祝魏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攥住空毅的領口，面色陰沉，“你竟然跟我說已經沒有鬼了？我要告訴你，方才那個就是不折不扣的惡鬼！”

空毅一怔，愣愣看她，“啊？怎麼會？”

祝魏一手覆在胸口上，實在對真實的東方秀處境擔憂，她心急如焚，眼有淚意，“為什麼你半點也沒有看出不對？明明他和曾經的阿秀截然不同……說到底若不是是你當初看似給出兩個選擇，實則引導阿秀直面惡鬼，或許今日就不會變成這樣！”

“你那時給他吃的是什麼丹藥？”祝魏恨恨看他，實在忍不住這份遷怒。

察覺事情可能超出控制，空毅也擺不出平日那副吊兒郎當模樣。他組織語言，“你别急。當時我給他的可是護體金丹，惡靈無法察覺，可一旦靠近，隻會不知不覺間被金光消滅，永除禍患。”

他在屋内轉圈走，又倏地頓住看向祝魏，狐疑道：“不論是符咒還是丹藥，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從未出過錯。無憑無據，你究竟為何覺得會覺得他換了芯子？”

察覺他明晃晃的不信任，祝魏笑着，帶着諷刺之意，“那鬼編織夢境，将我帶入一個漫長的幻境……況且人的改變在身邊人眼中是很容易察覺的。大師不信我？”

空毅尴尬地笑了笑，摸摸鼻子，“不，隻是我也不清楚啊。事實擺在眼前，現在沒有什麼鬼，或許那真的隻是夢。”

——多說無益，祝魏閉上雙眼，知道他是靠不住了。

輕歎口氣，她做好了長久尋找對策的決心。祝魏調理好情緒後起身，微笑着道：“算了。我付款吧，大師再見。”

*

下山途中，東方忽然離開，“小姐請先等等！”

“好。”祝魏面色如常，靜靜看着他。

東方秀很快回來，帶着幾個花環和花朵制成的飾品。

他淺笑着，“方才看到那邊有人在出售，我認為和小姐很相配，想請您戴上，讓我為您拍些照片。”他又補充，“上面已經清理幹淨了，沒有任何蟲子。”

這是小事。她相當配合，站在原地任由他整理頭發，将花環固定調整位置。陽光美好，景色宜人。祝魏站在樹旁，靜默地看着鏡頭，由他記錄。

——這個鬼很喜歡拍照。又發現一處不同，祝魏百感交集，真不知是喜是憂了。

得到更多公子的影像，東方秀心情很好，步伐輕快，偶爾看眼身旁興緻不高的漂亮少女。

半山腰處，他忽然如同講故事般開口，“說起來這裡真的很不錯。我聽過些許傳聞，很久之前，這裡似乎不叫神仙山，而是喚作月之山。”

祝魏不明所以，瞥了眼他，“……什麼？”

“沒什麼。”他認真注視着祝魏，“聽聞月之山這個稱呼是一位皇帝所取，隻是随後被沈容更改，才未能保留。”

他笑容狡黠，“據說月山能保護輪回轉生的夜朝之人。縱是再恐怖的惡鬼，一旦到此地，也不能傷害那朝後人。可若離開此地，可惜，這保護能力可就作廢了。”

總覺得他意有所指，祝魏擺弄頭發，随意道，“我未曾聽過，或許是胡編亂造的。”

東方秀莞爾，“信則有，不信則無。但這到底是和惡鬼有關的消息，小姐又一直擔心我身陷囹圄，所以我想說給您聽。”

祝魏反應過來，抿唇，“可總要離開的……不論如何，任誰也不會因為惡鬼，就将自己終身束縛在這個小地方啊。”

“啊，的确。”東方秀點點頭，“或許是因為我們兩個還要在這裡生活小半個月，我不想小姐這兩天突然打算提前離開，不論是以‘想念葉哥’為由還是以‘二人生活太過無聊’為由。”

“所以才絞盡腦汁，希望您考慮考慮此地對惡鬼的強大威懾力，不要逼迫惡鬼孤注一擲、铤而走險。”

他笑意愈深，言辭令祝魏心驚膽戰，“據說鬼除了能夠編制夢境，還有很多其他能力……我聽聞那些被盯上的人總是試圖尋求一些招搖撞騙的道士和尚過來驅鬼，可惜魔高一丈，結果往往不盡人意啊。”

“但小姐定然不同，我深信于此。”他笑着欲要伸手，又猛地收回，咧開唇角，相當無奈，“……差點失禮。望小姐原諒我。”搞錯人了，現在還不能這樣。

……這該死的鬼，還懂什麼叫軟硬兼施的拿捏是吧？知曉她有所察覺，反倒更肆無忌憚了！

祝魏嗔他一眼，暗自生氣。

東方秀最後道，“知曉自海邊歸來，您久久惦記我的些許不同。哎，但請您相信，惡鬼已被驅散，我從未更改。”他站在陽光下笑着，似乎坦蕩萬分。

祝魏拿他沒辦法，隻得道，“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以為阿秀是來吓我的。哼，先回家。”

“好的，小姐。”他跟上祝魏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