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乍破，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吃完早飯，祝魏便興沖沖地拉着東方秀去自己房間。一路将他拉到屋内安置到窗邊的飄窗上坐下，祝魏仰起下巴，一字一句問他，“阿秀還記不記得，先前我說過的承諾？”

隔得時間有點久。她一手握拳抵在唇上，輕咳一聲，“提示下，是答應要教你的技能。”

東方秀安安分分坐好，回憶片刻後，相當順暢地答道，“我記憶猶新。七月初祝衡過來前，也是這樣一個早晨，小姐為我繪了一幅肖像畫。”

那段記憶于他印象深刻，那個承諾自然也是牢記于心。

自知是突然抽查的祝魏反而感到新奇了。她微微一愣，“……阿秀的記憶力很好。”她又道，“不過呢，除此之外，阿秀也要教我一項本領。”

她眨眨眼，伸出一指，認真糾正：“這不是交換，阿秀可以拒絕。”

——自從那次熬過粥後，祝魏對下廚有了些興趣。可惜嘗試幾次做菜，她又因油煙味太過惡心而厭倦于此。方燃起的小火苗就這樣很快被澆熄。

但前兩天，東方秀給她做了蛋糕，是自己根據她的口味嘗試的改良款式。那天祝魏吃了很多，甚至連飯也沒有吃。反反複複誇了他好幾遍，情真意切。

……大概率就是這個了。東方秀擡頭，小心翼翼問道，“小姐是對蛋糕烘焙感興趣嗎？”

“呃，這你也知道？”祝魏眉頭微蹙，“好吧，那阿秀的答複呢？”

“自然可以。不過或許時間有限，我大概隻能把前兩天那個蛋糕的做法教給小姐。”東方秀微笑着緻歉。

“我想吃的也隻有那款。”祝魏揚眉，轉身從一旁取來工具，很快布置好畫架，轉頭望着他，“那天畫的是人物肖像，今天便也畫人物吧。”

“好。”光線明朗，東方秀與她近乎并排坐着，距離極近。

祝魏轉頭，“理論知識我就不多說了，今天隻專注于這幅畫就好。”她将一袋鉛筆遞給東方秀，“H指硬度，B指黑度。更硬的鉛筆适合用在精細處，軟筆可以大面積鋪色。不同B間軟硬也有些差異，用多了自然會記住。”

祝魏為他演示，東方秀依言一一嘗試，一條條深淺粗細不同的線條出現在白紙上。

祝魏又道，“輪廓位置是第一點要注意的。可以用網格紙來輔助，畫的淺些，後面會被蓋住的。”她後知後覺，“哎呀，畫什麼……”她有些苦惱地看着東方秀，淡淡道，“阿秀有照片嗎？”

東方秀與她面面相觑，愣了會兒，“要不……我們不畫人？”

他猶豫不決，最終指了指窗外懶洋洋躺着曬太陽的小白，又一次看向祝魏，語氣依舊困惑猶豫：“……畫貓吧？”

祝魏無言，最終緩緩點頭。

*

這張畫畫了整整一上午。

雖然事後二人頗為滿意地将貓兒抱到兩幅畫面前，指着畫炫耀講解，然而當事貓毫不在乎，不為所動地轉一圈便甩甩尾巴走了。

但東方秀對這張畫還是十分滿意的。細緻将兩幅畫卷收好，他心情不錯地望着祝魏，積極詢問，“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做蛋糕？午餐後如何？”

祝魏一手托腮，糾結片刻才答複，“唔，那就今天吧。”

午間陽光更盛，院落甯靜。

祝魏既然要學，便不打算叫旁人代替她半步。打發蛋液、攪打奶油、面粉過篩、混合翻拌，她皆親力親為。東方秀在一旁邊講邊做，觀察着她的每個步驟是否存在缺漏，随時補充要點。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調好了面糊。

東方秀将自己那碗倒入模具，輕輕震了震，解釋，“這步是排氣泡。”

祝魏點頭，了然于心。

半個小時後，蛋糕烤制結束。濃郁的香甜氣息混着巧克力的香醇飄蕩在空氣中，祝魏取出蛋糕，滿意地點頭，又問了句，“看樣子很成功！不過似乎還得冷卻會兒。”

東方秀點頭，又從一旁取出些瓶瓶罐罐放到桌上，“再等十分鐘就好。那天的蛋糕我還加了些果醬和樹莓粉進去。不過未必隻有這種搭配，今天我們做得多，待會兒可以多試試别的風味。”

“……好。”祝魏拿起一罐藍莓醬，細細端詳，“和阿秀一起嘗試做蛋糕，真是不錯的體驗。”她擡眸看着高些的人，由衷感慨。

這句話說的突如其來。

東方秀微微瞪大雙眼，反應過來後欲開口，卻被祝魏上前用食指輕輕堵住了嘴唇。她仰起臉，頗有些埋怨，“是我的感受，所以不需要聽阿秀回些客套話！”

說罷，她轉過身，若有所思地認真研究起了這些果醬。

東方秀無奈抿了抿唇，從冰箱裡取出水果，微笑着詢問：“我來切些水果吧。不過家裡隻有這幾種，若小姐需要别的，我現在出去買也來得及。”

祝魏随意看了眼，便一錘定音，“這些足夠了。”她穿着圍裙，忽然大步流星往廚房外走，到門口了才轉頭交代了句，“我去把哥也叫過來。”随即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