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悠忽然一怔,本來強硬的神色變得有些落寞。
上官墨瑾:“???”
你不會是又想你的好兄弟了吧?
上官墨瑾趕忙接過那個小瓷瓶,“哈哈”笑了兩聲,“沒關系,沒關系。來的一點也不晚,我試試,萬一有用呢?放心,絕對不辜負你的好意。”
蔣悠并沒有走,而是很随意的,坐在凳子上。
他端正了坐姿,一副審問的派頭,“小鬼,你到底是從哪來的?”
小鬼可不是什麼親密稱呼,蔣悠将秦故視為孤魂野鬼,又從不問他姓名,于是經常叫他小鬼。
上官墨瑾神色很勉強,說:“大哥呀,這個是真不能告訴你,你問點其他的呗。”
一時間無言,好像蔣悠隻是想問它的來曆而已。
“那……”蔣悠又問:“你叫什麼名字?你本來的名字!”
上官墨瑾内心哈哈一笑,這個問題告訴他也不是不行呀,結果卻在名字要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有些疑問。
自己的本名好像燙嘴似的,在嘴裡斟酌來斟酌去,終于說了出來,“我…我叫秦……故。”
“秦故?”
上官墨瑾一拍手,說:“對,沒錯!”
蔣悠突然站起身,表情很是别扭,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然後說:“秦故,我最近……終于認識到了我的錯。墨瑾的身體離魂,你會告訴他他身體裡很正常。而我卻那麼對你,對不起。”
那一聲秦故,是在叫他。那一聲對不起,是說給他聽的。
一年多了,無人喚他秦故,以至于這個舊名,似是一位故人,走了許久,終于在今天,又見到了。
很奇妙的感覺,像是身體裡有一些東西被抽離,但卻因為“秦故”這兩個字,那些東西又回來了。
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解決了一個麻煩,而是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城市,喧鬧的汽笛聲,學校的鬧鈴,以及一些歡聲笑語。
這記憶太過遙遠,遙遠到明明隻是相隔一年多,卻已是恍如隔世。
上官墨瑾忽然發現,他好久沒有想過回家了。
就好像忘了似的。
蔣悠見上官墨瑾一直不回答,問:“你要是沒有辦法接受我的道歉,我……”
“接受啊!”上官墨瑾突然回過神來,“我當然接受!”
蔣悠看着上官墨瑾笑意盈盈咋咋呼呼的,說接受的時候,心中有很多感慨。
他哪怕提前知道結局,做好一切準備,但還是沒能守住那個人。
他問了師父,“為何一切不可改變?”
師父答:“命中一切,自有天定,非人力可改。”
彼時,他仍然在研究怎麼讓人起死回生,如何讓人借屍還魂,如何将一個人體内的靈魂逼出去,将其他的靈魂再逼進去。
可是,都失敗了。
這些法術違背天道,違背人生死輪回的秩序,是不會被允許存在的。
可惜,“上官墨瑾”當初沒有留下魂魄,否則借魂魄而塑肉身,雖也是起死回生之咒,但也隻有施咒者會受到懲罰。
被複活者和天下蒼生,都不會受到懲罰。
他聽了師父的話,他明白了,一切都是命。
命中注定,非人力可改。
那位少年注定要死在忠信侯府落幕的時刻,也注定會有一位少年,代替他活下去。
蔣悠覺得現在有些尴尬,臉都要紅透了,隻能嘴唇嗫嚅着,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步履如飛的走了。
上官墨瑾才明白,蔣悠也是個愛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