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晚舟鎖緊了眉頭,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向女子,說:“胡言亂語!我怎麼可能已經死了?我明明什麼都沒做,我明明……”
“你明明隻是從一個皇城中的小屋出來,然後突然覺得身體一輕,來到了這裡,就看見了我,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你怎麼可能死?對不對?你是想這麼問我對不對?”
木晚舟驚訝的咳了兩下,然後說:“我确實是想這麼說……可是……”
“可是怎麼可能呢?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你怎麼可能死呢?”女子掩唇輕笑了一聲,“晚舟,平時可要好好修煉啊。修築于皇城之中的鎮神屋,以真龍之氣所壓的東西,你覺得,那樣的地方是你一個傳送符就能出來的?”
女子這麼一說,木晚舟記憶中的那個小屋子終于清晰了起來。
屋子的底部,确實和鎮神陣一模一樣。
木晚舟終于有了些慌亂,有了些害怕,“那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說我死了?你要說清楚啊!”
女子擡頭看了眼神像,“那是魔啊,好幾千萬年前的魔。他與外界取得了聯系,與陰鬼做了交易,将你這樣的修士送到了他面前。那魔借了你的屍,要禍害人了。”
木晚舟徹底信了女子的話。
“我還有機會嗎?還有回去的機會嗎?”
女子終于站起了身,看向木晚舟,語氣堅定的說:“有,但是要看你願不願意?”
女子走向供桌,拿起了一本冊子,冊子上有一層浮灰,被女子輕輕擦拭掉,“纖雲山弟子大選時出現了生死簿,你可知道?”
“知道。”
“這本冊子,也算得上是一本生死簿了。”
木晚舟看向女子手中的冊子,白色的封面,什麼都沒寫。
女子将冊子翻開,直到翻到某一頁時,才終于停了下來,“将這上面你的名字擦掉,一切歸寂于無,我便可以為你重塑肉身,重返人間。”
“為什麼?”木晚舟不解的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女子溫柔的輕笑着,反問:“你覺得呢?我為什麼救你?”
木晚舟呆愣愣的搖頭:“我不知道。”
“哈哈。”女子像是終于繃不住了一樣,笑了兩聲,“晚舟,我都這樣叫你了,你還沒認出我呀?”
木晚舟一瞬間愣住,過了好半晌,才試探的說:“嫂嫂,是你嗎?”
雲湘見點了點頭,拔下頭發上的一根蝴蝶銀簪,交到了木晚舟手中,蝴蝶銀簪頓時變成了一隻手鍊,手鍊上有蝴蝶樣的裝飾,翅膀上有藍色的寶石散發着幽光。
“若不是我,還能是誰?”雲湘見挽了挽耳發,“好了,這個地方你不能久留,快回去吧。”
木晚舟癟了癟嘴,想說什麼,淚卻是先流了出來。
雲湘見和木郢成婚早,雲湘見也一直很寵木晚舟這個弟弟。
死去的家人,如今在眼前重現,喪禮上未能流出的眼淚,終于在這一刻湧出。
木晚舟總覺得是自己忘恩負義,白眼狼,對于自己那麼好的嫂嫂,死的那一刻,居然流不出一點眼淚,感覺不到一點悲傷。
可當往事成空之時,才終于察覺到悲字何寫。
“嫂嫂,不能跟我一起走嗎?”
雲湘見搖了搖頭,溫柔的催促着,“不了,你快走吧,别留在這兒。”
木晚舟站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擦掉了冊子上的名字,順着雲湘見指着的路離開了。
身體越來越輕,好像真的要離開了。
意識昏沉之際,木晚舟聽到了雲湘見說的話。
“晚舟,告訴阿郢,我一切都好,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有他了,所以要好好活着,要天天開心。還有,趁他還年輕,再娶續弦也不是不可以,我不會生氣的,他開心就好。”
木晚舟心中笑了一下。
雲湘見一直是一個很理性的人,為别人而思考的人,到了如今,留給大哥的話,居然是讓他娶一個續弦。
木晚舟失笑的想道:娶續弦這件事我要是真的給大哥說了。那大哥會先打死我,然後再自殺跑到黃泉境問嫂嫂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是不愛了嗎?絕對會是這樣的。
廟堂内,高大的神像突然閃過一抹光。
一個男子突然出現在廟中。
男子身穿白衣,長身玉立,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周圍,以及躺在地上的雲湘見,神情宛如一隻狡猾的狐狸,看透一切,卻又充滿好奇。
男子突然說了話,打趣道:“你連死人都不放過,這雲仙師都死了這麼久了,居然還被你控制着,算計了一場,真是可憐的緊啊!”
一個女子從外面走來,身着黑衣,衣擺處猶如被白色的墨水畫出白色的曼珠沙華。
“死人怎麼了?正是因為她是死人,所以騙錢來才這麼有效啊。”
“真無情。”
“滾遠點。”
女子不留情面,将桌子上的冊子一把拿起。
“廢物,還不走?你也想死這裡?”
女子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男子自然也跟着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罵罵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