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軒幾乎是一下子便瞬移到了洛慈的身邊。
烈焰燒透了冰棺,燃燒着洛慈的軀體。
締軒用盡一切術法想要控制火焰,卻完全做不到。
火好像有時被控制住,有時又沒有被控制。
很明顯,這是在折磨洛慈。
締軒滿眼心疼。
後又狠戾的看向了雲未梨。
這一看,締軒覺得自己的心髒好似猛然停止跳動。
雲未梨拔下了頭上的金簪,一隻手捂着腹部,還有一隻手握着金簪,抵在了一個小孩的脖頸上。
雲未梨身上也染了血,不見小白兔一般的天真,隻有瘋狂。
“英勇無畏,愛妻如命的締軒尊者,我想問問你,妻子和兒子,您選哪一個?”
雲未梨這下是真的開心了,發自内心的喜悅直沖着神經,“尊者可要好好選,快點選。我剛剛可是受了傷,手不穩。若是一個手抖,将簪子插進他的脖子,您兒子一命嗚呼了,那可怎麼辦啊?”
上官墨瑾覺得頭痛欲裂,勉強看着眼前的場景。
忽然明白了,趙謹說的那句:
你要對付一個人,不要去想他比你強的點,去想他的軟肋,把他的軟肋捏在自己手中。
雲未梨沒有絲毫武功,僅僅隻會一個爆火符。
卻将締軒控制在了手中。
締軒目眦欲裂。
他不能沒有洛慈。
可是,如果沒有兒子,洛慈絕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獨活。
無論怎麼選,他注定得不到一個好結果。
洛慈的慘叫在耳畔回響。
締軒想說,放了我妻子。
可是猛然想起。
他殺了雲湘見。
雲未梨并不是給了他一個選擇。
隻不過是在殺死他的摯愛之前,逗弄他一下而已。
雲未梨充滿惡意的聲音傳來,“我這個人啊,從小到大就沒見過砍頭的。也不知道尊者是如何砍掉我姐姐的頭的。”
雲未梨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把短刀,比在了小孩的脖子上,“我也想試一下,是砍的快一些好,還是慢一些好呢?或者說,施一個小法術,讓被砍的那個人一直保持清醒,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人頭離開身體的滋味,對不對?”
雲未梨每說一句話,眼神便越發兇狠。
締軒就是如此,給雲湘見施了那樣的法術,清楚的感知自己的死亡。
“締軒尊者,别發呆啊,你妻子的頭……掉了。”
雲未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輕的,眼神滿含挑釁。
締軒猛然回頭看向洛慈。
烈火并沒有燒死她。
但是頭卻咕噜噜的滾到了一邊。
雲未梨在這一刻,看起來就像個瘋子,像個天生的殺人狂魔。
可隻有雲未梨自己能感覺到自己已經抖的不成樣子。
她不想這樣,可締軒把她逼成了這樣。
雲湘見死的那麼痛。
雲未梨怎麼可能讓兇手死的那麼容易。
她的性格讓她無法做出這些事。
她的恨卻可以。
洛慈死了。
隻剩下締軒了。
“雲姑娘,締軒的命,能否交給我。”
上官墨瑾混沌的腦子突然清醒。
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觀心。
觀心突然出現在締軒身前,擋住了雲未梨看向締軒的目光。
雲未梨并沒有立即做出答複。
她的恨意在胸腔中蔓延。
她想親手殺了締軒,親手砍下這個人的頭顱,在這個人清醒的時候。
觀心語氣緩慢,但卻更有靜心咒似的,讓雲未梨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你放心,締軒鑄下大錯,自然是要死的,隻不過,他好歹是位尊者。要死,也不能人首分離啊。”
雲未梨看着觀心問:“那我姐姐呢?”
雲未梨一直沒有哭。
她其實并不喜歡雲湘見。
這麼多年來,沒有叫過一聲姐姐。
雲湘見死了,她卻不可抑制的在想到雲湘見的時候,會喊一聲姐姐。
這一刻,雲未梨落下了豆大的淚珠,眼神是那麼委屈,“我姐姐遊曆四方,除妖衛道。天下那麼多人都知道雲湘見的大名!她不是仙長,不是尊者,更不是哪一個仙門的弟子。所以,她就可以人首分離,死成那副鬼樣子?”
雲未梨皺着眉,神情焉然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樣。
觀心并沒有回答她。
一時間如此安靜,答案也那麼明顯。
對,雲湘見沒有任何靠山,沒有任何身份,别說屍首分離,就是被人分屍,扔進臭溝裡,也沒有人會管。
締軒不僅是尊者,還是淮陽門的長老,死也要死的好看點。
因為這關乎淮陽門的顔面。
因為,這件事如果被衆人所周知,錯絕對不可能在締軒身上。
死的好看點,也方便仙門編故事。
雲未梨不說話了。
就連神情都是那麼漠然。
雲湘見,我已經為你争到這個地步了,我争不下去了,也懶得管了,希望你在那邊,過的還行吧。
觀心回頭看向締軒。
“真厲害,連神器都能毀。”
語氣十分漫不經心,隻聽就能聽出并不是真心誇贊。
締軒早已百念皆灰,淚幹腸斷。
他第二次失去了他的妻子。
洛慈其實早就死了。
締軒為了複活她,做了很多很多事,好的,壞的,都有。
隻差臨門一腳,洛慈便能真的重返人間。
可就是這麼毀了。
就因為他看見了雲湘見,看見了雲未梨,他咽不下那口氣,想要複仇。
結果,就是這樣的下場。
他将洛慈的屍身複原,面無表情的将洛慈環在懷裡,神情淡然。
“殺了我吧,觀心。”
觀心呼出了一口氣,那口氣仿佛很沉重,“當然要殺你,不過你還真得感謝我,至少保住了你的頭。”
觀心說了一句玩笑似的話。
締軒冷冷的看向觀心,“你應該很希望我死在你手裡吧,除了阿慈,所有人都死在了你的手裡,你開心了,對吧?”
觀心微微笑了一下,手指随意一揮。
締軒閉上了眼睛,抱着洛慈向後栽了下去。
觀心垂眸看着締軒,眼睛被陰影擋住,“我殺你,還有一個好處,你能死的輕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