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湯，所以一直想讓我再做一次……”

聽闌仰着一張微醺的，染着紅暈的臉，雙眼微彎，含着溫柔的笑意和一點點期待地注視着面前的洛昱。

渾身一顫後，洛昱怔住了。

他沒想到聽闌能想起來……

他沒想到聽闌早就知道那天是他生日……

他沒想到……

他沒想到……這一次，聽闌會明白他那些不為人知，細微又别扭的小心思。

風鈴聲仿佛再次熱烈地響起，而這一次是因為得到了風的回應。

——

“喜歡。”

“我非常喜歡……”

洛昱擡眸，這一眼，像是從無數孤寂幽暗的夜晚走過終于迎見了一絲天明，他眸中含淚，那樣含情脈脈，炙熱又執拗地注視着聽闌。

聽闌望着臉龐有些模糊不清，表情更是不真切的洛昱，不知是不是那幾杯酒的後勁兒終于來了，他像被洶湧的海浪狂卷而墜落的海鳥，沉入了一片沒有意識的海裡。

他忽然閉上眼睛，毫無征兆地向前傾去，一頭撞進了洛昱的懷裡。

——“我喜歡你。”

這句話還是未能宣之于口。

聽闌的頭枕在洛昱的肩膀上，而洛昱不由自主地撫上他的頭發。

洛昱也不由地感到一絲後悔，早知道就不灌他酒喝了……

算了。

“我們來日方長，聽闌。”

他輕笑着附在陷入夢鄉的聽闌耳邊說道。

……夜也才剛剛開始呢。

洛昱起身，一把将喝醉了的聽闌抱入懷中，然後送到聽闌的房間的床上。

不知道沉浸在了什麼樣子的夢裡，聽闌睡得很安穩，呼吸均勻而綿長。

洛昱靠近的時候，差點也要墜入他的夢鄉裡。

他被他身上已經淡去了些許的槐花的清香所萦繞着，在深深的欲望的海裡留下了一記輕柔，虔誠的吻印在他的發絲與額頭之間。

“晚安。”

洛昱蹲在床邊，小聲對聽闌說。

然後，他直起身，離開床，離開了這個房間，并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第二天。

聽闌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驚醒的。

他一骨碌從床上起身，看到手機上的時間，也顧不得宿醉後的頭疼，以及渾身綿軟無力就爬下了床。

早上7點15分，洛昱被自己訂的鬧鐘吵醒了。

他懶懶地從床上爬起來，換衣服，洗漱，整理完發型後，他不緊不慢地房間走岀來。

客廳的餐桌上，已經擺了兩份做好的雞蛋火腿蝦仁炒飯，還冒着熱氣。

似乎是被他會膩什麼的，炒飯旁邊還有一杯檸檬水。

但聽闌卻不在廚房裡，就在洛昱疑惑他去了哪兒時，下一秒，聽闌的房間的門被擰開——

像是剛洗了一個十分急促的澡，額前的劉海，發尾，發稍都不幸被淋濕，冒着細小的水珠，濕漉漉的貼在額頭，後頸，耳畔……白膩的皮膚也泛着微粉色的聽闌從自己房裡沖出來，有些焦急地走到餐桌邊，肩膀上還搭着一塊幹毛巾——

“抱歉，不小心起晚了……就來得及給你做個炒飯……”

聽闌來到桌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洛昱解釋，劉海後面，一雙同樣濕漉漉的眼睛含着歉意，望向洛昱，求原諒的同時很難不讓人心生憐愛。

偏偏他毫無自覺地在道完歉後垂眸，潮濕的纖長的睫毛向下，顯得無辜至極。

看着就讓人很想欺負他，想讓人在他那裡得寸進尺，讓人想看他淚眼婆娑委屈巴巴的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在火鍋店做服務員的時候也這麼喜歡跟客人道歉麼？”

洛昱深吸一口氣，心裡一股莫名其妙的醋意，連帶着他的語氣也是……

滿滿的醋意。

忽然被他這麼問，聽闌不解地擡起頭，

“忽然……為什麼這麼問？”

聞言，洛昱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不知道為什麼，聽闌有些緊張地往後退了一步。

洛昱不再上前，而是擠出一個在他看來沒有一點笑意，有點虛假，又有點可怕的微笑：

“我說過，你這樣，會讓别人在你那裡得寸進尺的。你……”

就在聽闌專注地聽他說話時，他突然悄然湊近，溫熱的，帶着一點點薄荷味的呼吸撲向聽闌的臉頰上——

“……你會被欺負得很可憐。”

聽闌無措又有些茫然地望着洛昱的眼睛，而在說完這句話後，洛昱的眼睛染上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洛昱的臉上沒了微笑，但他的眼睛卻在偷偷地笑：

“開個玩笑。”

“我是說，你不必總是道歉，尤其是對我。”

“吃飯吧。”

洛昱轉過身，回到餐桌前重新坐下。

而聽闌似乎是被他整懵了，怔了一會兒，才坐到桌子的另一邊。

聽闌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炒飯。

不鹹不淡，也不是很油，口感松軟，蝦仁的鮮味很足……符合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