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闌握起筷子,一下一下地扒着面條往嘴裡塞,塞得腮幫鼓起來,沒嚼幾下就全咽下肚了,又急又快。
很快一碗面條就沒了,看得人怪可憐的。
“慢點吃,鍋裡還有呢。”
譚姨心疼壞了。
一旁的洛朦和洛昱也眼神心疼地看着聽闌。
然後洛昱直接進廚房,把鍋端來了。
“謝謝。”
說完謝謝,餓了好幾天的聽闌顧不上别的,拿起勺子就又盛了一碗。
這一碗,他就吃得比較慢。
一連吃了三碗後,他吃撐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道:
“謝謝招待。”
但一擡頭,所有人都表情怪異地看着他,聽闌下意識地覺得他們都在嫌棄自己吃得多,他收起笑容,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辨解:
“我,我隻是……四天沒吃飯了……”
說完,他窘迫地低下了頭。
漫長的沉默中,還是洛朦最先開口,不過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聽闌,你有什麼去處嗎?”
被問住了,聽闌隻是望了眼冉夜,然後搖頭:
“……暫時沒有。”
“你有沒有什麼親戚,朋友……”
在這個問題上,聽闌說謊了,他不認為冉夜的其他家人是他的家人:
“沒有。”
他語氣平靜地道出他凄涼的身世。
又一陣沉默後,洛昱又忽然問道:
“……那你多大了?滿十六歲了嗎?”
“十七。”
冉夜十七歲,他也十七歲。
“那你現在可以辦張身份證了。”
洛朦笑了下,但很勉強,毫無笑意。
見聽闌沒反應,她以為他不知道身份證是什麼,就解釋說:
“有了身份證,你就可以正常地上學,工作了,不用再流浪了。”
聽闌知道身份證是什麼東西,隻是在他那個世界裡,極少的omega可能才擁有自己的身份證。
這個全是beta,隻分男女的世界似乎比他原來的世界更公平,更美好……
聽闌一動不動地沉默着思考着,就像一幅靜谧的美人圖。
譚姨,洛朦,洛昱原本是等他回答,卻都不知不覺地盯着他看。
等聽闌回過神來,他疑惑大家怎麼都不說話了,他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撲簌撲籁:
“……我知道,謝謝……”
譚姨收拾起桌面上的碗筷,卻被聽闌搶着收拾:
“我來吧。”
把碗筷放到廚房,聽闌望着廚房裡那些陌生的電器,家具,他努力辨認,但還是弄不清哪個是洗碗槽,好在譚姨跟了過來。
聽闌端着碗筷,不好意思地詢問:
“譚姨,哪個是洗碗的池子?”
“咱家有洗碗機,不用人工洗碗的。”
“還是我來吧。”
譚姨接過聽闌手裡的碗就在他面前示範了一遍,用機器洗好碗後,她又把碗放在了殺菌消毒櫃裡。
聽闌看呆了。
“好神奇。”
聽闌發出一聲驚歎,譚姨笑開了花:
“這是高溫消毒櫃。”
聽闌環視了一圈,然後又疑惑道:
“這裡沒有竈台嗎?沒有柴火,又是用什麼煮飯的?”
“有天然氣啊。”
譚姨又在他面前親自示範了一遍。
驚歎之餘,聽闌感覺到了巨大的落差。
這個世界真的很不一樣。
從廚房出來後,聽闌望着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洛朦,和坐在另一邊的洛昱,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怎麼了?是被罰站了嗎?”
洛昱回頭一望,忍俊不禁,然後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
“來,坐這。”
洛昱直勾勾地盯着聽闌,隻見聽闌别過臉,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聽話地坐在了他旁邊。
“真聽話。”
洛昱勾唇,伸手,想去摸聽闌的頭發——
聽闌卻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防備地縮到了一邊。
氣氛一下子變得尴尬無比,還好有洛朦站出來調節氣氛:
“聽闌,你吃薯片嗎?”
說着,洛朦趕緊從茶幾的抽屜裡拿出兩包薯片,一包遞給聽闌,一邊丢給了洛昱。
“這是什麼?”
聽闌一臉懵然,眼見着洛朦幫他撕開了包裝,然後把一片薯片塞進他嘴裡——
“薯片,一種好吃的零食。”
洛朦跟哄小孩似的,按着聽闌的肩膀引導他重新坐下:
“坐着吃會更好吃。”
哄完這一個,洛朦又去訓導另一個:
“阿昱,你别欺負人行麼?”
洛昱一臉不屑:
“我哪有欺負他?”
“我不過是想摸摸他。”
說完,洛昱好整以暇地盯着正在吃零食的聽闌。
流氓。
聽闌有些氣,又有些羞,于是别過臉,不想理睬這個家夥了。
“人家不願意,你就要尊重人家的意願,我的老弟喲——”
洛朦有些無語,但她也隻當聽闌有潔癖,不喜歡别人的肢體接觸。
因為聽闌醒了,洛朦也不想出去玩了,她就待在客廳裡一邊看電影,時不時問聽闌一些問題:
“聽闌,你識字嗎?看得懂電視上的字幕嗎?”
聽闌點頭:
“認識。”
“那還好,”洛朦又接着問:“那你想上學嗎?”
聽闌一下子沉默了,他想起冉夜身體還尚可的時候每天都會去一個叫“學校”的地方,一去就是一整個白天,晚上才能回來。
“……就是去學校,有專門的老師教你識字……”
洛朦以為他不知道什麼是學校,畢竟聽闌一直在流浪。
但聽闌知道。
聽闌還記得冉夜說過,“就算是omega,也應該有在學校學習的機會和權利。”
想起冉夜,聽闌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洛朦一下子眉開眼笑,與洛昱對視了一下,然後說:
“你辦好身份證後,我覺得比起早早地步入社會打工,工作,你更應該去學校學好知識,參加高考,考上大學。”
聽闌聽得迷迷怔怔地,
“高考是什麼?大學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