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以為石頭會和冰塊一樣,被溫暖融化?
“你叫什麼。”鄭雪甯終于主動發起話題。
隐藏在木頭人偶下的皇太女,丢棄了白日調查來的記憶,明明知道陸蝶卿的一切,卻偏要親自從對方口中問出來。
“陸蝶卿。”
第一次被小人偶這麼關切着問問題,陸蝶卿肉眼可見的開心,小臉上笑容都燦爛了許多。
“喚醒我,想讓我殺誰?”鄭雪甯又問。
院子裡和小人偶一起看月亮的少女,在聽了這話後,臉上笑容一頓。
“不,心心。”
陸蝶卿幾乎有些被吓到,她手指摸着小人偶的腦袋,輕輕給對方講道理。
“你怎麼會忽然說起這個呀。”
鄭雪甯瞧她軟乎乎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起今日李嬷嬷那幫刁奴,将她圍在中間的情景。
“誰欺負你,我替你殺了不好麼。若不是受到了欺負,你何必點靈來喚醒我。”
小人偶音調冷淡,但透露出的意思,卻令陸蝶卿吓一跳。
“不是的…”
陸蝶卿被吓壞了,幾乎有一種自己的崽還沒好好養,對方就要長歪了的無措感。
她将剛暖到熱乎乎的小木偶,從領口裡提留出來。
“心心。這世上有好人和壞人,壞人有時候會做錯事,但被懲罰不一定是要被殺死啊。而且我也沒有被欺負…”
小少女瞪圓了眼睛,試圖給木偶矯正三觀的樣子,像個假裝嚴肅的小夫子,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更是低了下去。
隻不過這個夫子長得過于軟萌,沒有什麼威懾力,隻令人覺得可愛。
“無論是哪一國都有它的律法,隻有那些江湖草莽人士和劫匪,才會将打打殺殺放在口邊。”
小少女身上有種近乎于稚氣的天真,一本正經說教時,鄭雪甯看了想捏她臉,好破壞掉這種純然的氣質。
“斬草不除根,會令敵人卷土重來。若不殺死,對方下次再報複你,隻會變本加厲,你拿什麼抵抗。”
鄭雪甯從來不承認自己是什麼好人,尤其坐在儲君的位置上,觊觎的人這麼多,若是沒點鐵血手段,怎麼殺雞儆猴,處理混亂。
她瞧着自己就是一塊黑色的硯台,而陸蝶卿就是一塊展開的白色絹布。讓她想把墨一點點抹到那布上,好徹底染成自己的顔色。
小人偶頭一次開口說這麼多。
陸蝶卿被她的驚天之言吓到,唇張了張,指尖也有些發顫。
“我…”
為什麼一定要殺人呀?
她隻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偶爾被人刁難一下,覺得如今處境不好,才想成為人偶師,有個小人偶保護自己,改善自己和爹娘過的日子。
可她并不想成為一個殺人大惡魔。
陸蝶卿性子本就溫和,縱使心中覺得小人偶說的話不對,卻一時之間想不到該怎麼去掰扯,隻睜着濕漉漉的眼眸站在那裡。
小姑娘瞧着像被吓壞了的樣子。
鄭雪甯看了她片刻,語氣帶上了蠱惑。
“不是想要我保護你麼。誰欺負過你,都告訴我,我替你解決,如何?”
複蘇過來的小人偶,似乎比上一次,多了些難以言喻的東西。
她看着有些邪惡,像一團無形的能量,試圖慢慢浸染陸蝶卿。
“是李嬷嬷嗎?她欺負你,對不對?”
好像隻要這可憐的閃國小郡主一點頭,李嬷嬷第二日就會人頭落地。
陸蝶卿有點兒害怕,視線躲閃着人偶。
鄭雪甯就跳出她白嫩的手心,順着少女的手臂,一點點挪上去。
“怎麼不看我?嗯?”
不知怎的,陸蝶卿這一刻呼吸有些不暢,心跳也加快,既怕這樣的小人偶,又…有些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