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蝶卿蹭了蹭木頭人偶,覺得下次買好材料去做新的人偶時,應該做大一點。
嗯,就做成她這麼大的,這樣晚上抱着,就會很有安全感。
聽着陸蝶卿在耳邊一直這樣說話,鄭雪甯很想伸手去掐一下對方的臉。
哪怕這張臉蛋長得如花似玉,的确是我見猶憐,令她驚豔過,但那又如何?
長得好看,就能一直将她堂堂皇太女抱在懷裡,各種貼着摸摸嗎?
哪怕穿進了木頭人偶的身體裡,她鄭雪甯也依然是有尊嚴的。
不知為何,鄭雪甯忽然想起了那日去藏書樓,她的轎子經過了一片假山時,那裡跪滿了宮人。
但那些宮人裡,有一個最遲鈍的少女,是等她撩開簾子,眸光掃過去時,才慌慌張張跪下來。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那張臉足夠令她印象深刻。
——出水芙蓉,過于美豔。
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大腦,鄭雪甯忽的反應過來。
那日看到的那個小宮人,就是如今将她抱在懷裡,各種絮叨貼貼的少女。
鄭雪甯:……
她下意識控制木頭腦袋擡起,想再仔細看看陸蝶卿。
然而腦袋才剛動了一下,就被少女用手籠住,放到脖子的位置。
“好啦,我們一起睡覺吧心心。”
鄭雪甯并不想睡覺。
猛地一下被少女放到脖子的位置,她整個木偶身體都有些抗拒和掙紮。
太近了。
人偶為何會有觸感?
少女脖頸上的肌膚白皙柔軟,貼着木頭人偶的位置熱乎乎的,這種觸感如此真實,就好像鄭雪甯并不是一個人偶,而是以活生生的人類身軀和對方這般貼着。
如此親近和緊密。
鄭雪甯如坐針氈。
她難耐地等着少女睡着。
大概是太辛苦了,陸蝶卿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少女睡着時側着身子,好像一個小團子盡力将自己團在一起。
莫名的,鄭雪甯感覺這姑娘很沒有安全感,瞧着很脆弱,好像稍微來一股摧毀性的力量,就能把她完全毀滅殆盡。
所以對方才愛哭,膽子也小,在人前連和人對視都不敢,但回到安全一點的房子裡時,卻會對着寄予希望的人偶傾訴一切。
這些關于陸蝶卿的念頭,閃過腦海時,鄭雪甯自己都有些詫異。
她素來不愛分心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常年的頭痛讓她連覺都睡不好,隻能盡力分出一部分心力在必要的政事上。除此以外,幾乎所有事情出現在她生活中,都會令她焦躁憤怒。
若是四周環境安靜一些,沒什麼人打擾還好。一旦四周嘈雜,她隻會頭痛到想要暴起殺人。
可見外界對她的傳聞,也并不是完全捏造。
她的确不是那種好性子的儲君。
一番思緒在心間浮現,鄭雪甯控制着自己的人偶身體,緩緩從少女的懷抱中挪出來。
當人偶還是十幾年來第一遭,沒什麼經驗。
所以左搖右晃,不太能控制重心。
好不容易從陸蝶卿懷裡挪出了一根手指的距離,鄭雪甯正想再接再厲。
“心心…”陸蝶卿嘤咛了一聲,柔軟手臂将小人偶重新“啪嗒”圈了回去。
少女朦朦胧胧睜開眼,長睫毛纖長濃密,困惑地看向木頭人偶,嘟起了紅唇。
“我剛才夢見你要跑。”
鄭雪甯僵住。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