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雪甯坐在亭子裡,看着無比悠閑,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盤新鮮果子,是這個時節難得的水果。
當一個個宮女,縮着脖子走過來,站到她跟前時。
鄭雪甯微微擡眸,那雙無比幽深的丹鳳眼,頓時顯露出了身為上位者的威儀。
站在亭子外側的一排宮女,沒有人敢擡頭看她,全都手心狂出冷汗,大氣也不敢出。
皇太女的氣度也太過懾人了。
張嬷嬷瞅着自家殿下不苟言笑的樣子,清了清嗓子,走過去,對着一排小宮女道。
“都開口說說看,你們叫什麼名字!”
她是昔年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老人,這麼一張口,便很有壓迫感。
但其實心底裡,張嬷嬷也不曉得,自家殿下為何要聽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宮女說名字。
殿下日理萬機,光是和朝堂上的那些人鬥,處理政事,便已經夠忙的了,怎麼還分出精力來,見這些下人?
鄭雪甯閉上了眼睛,刻意讓自己不去看下面站着的這排人,讓自己隻憑借聽力,去辨認那個小宮人的聲音。
既是被李嬷嬷欺負過的宮人,那便都在這裡了。
一排小宮人挨個開口說自己名字。
“奴婢名叫小紅。”
“奴婢晴月。”
“奴婢暗香。”
“奴婢蓮蓬。”
有的聲音幹巴巴,有的聲音尖利,有的幹澀暗啞,有的…
一排宮人的聲音都聽過去,鄭雪甯皺緊了眉。
難聽。
就沒在裡頭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
她睜開眼,掃過這排宮人,發現裡頭就沒一個看得順眼的。
當然,皇太女看誰都是這樣。
頭開始痛了,她身上不覺有了些戾氣,面色更是冷淡了幾分,宛若一座冰山。
張嬷嬷看出自家殿下變化,趕忙對宮人們揮了揮手。
“快退下。”
等亭子四周沒外人了,張嬷嬷才小心翼翼走過來,對鄭雪甯道。
“殿下,是否要喚太醫來?”
鄭雪甯一隻手微微撐着額,從袖子裡露出來的一截手腕白皙如玉,膚色就像她的人一樣,清冷至極。
“不必。”她聲音冷漠,極力壓制頭痛。
張嬷嬷不敢再說話,隻能退到一邊,擔憂地望着自家殿下。
這幾日,殿下瞅着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哪兒不對勁,張嬷嬷又說不上來。
…
等天黑透時,鄭雪甯已經躺到了常甯宮的寝殿裡。
旁人都疑惑,她為何早早就歇下了,隻有鄭雪甯自己心裡清楚。
——她是在等今夜再回到那個小宮人身邊,變成木頭人偶。
等待的時間,變得格外難熬。
鄭雪甯隻盼着變成了木頭人偶後,頭痛能重新緩解。
終于,當明月躍上枝頭時,鄭雪甯感覺自己的魂兒一輕,整個人好像…
咦,等等。
我們的皇太女看着眼前陌生的被褥,生出一股驚疑。
她看得見了?
變成了木頭人偶,還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