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隻是安靜了兩分鐘,就聽虞香和問:“雖然有些不禮貌,但還是想問一下,嫂嫂今年多大了?”
白凝:“26。”
白凝不清楚虞香和的年齡,不知虞香和是與她同歲還是比她小,或者…比她大?
本以為虞香和會接話說她的年齡,誰知虞香和緊接着又問:“嫂嫂什麼工作?”
白凝回:“會計。”
虞香和看了看導航上白凝導的地址,問:“就在這兒嗎?具體是哪家公司呀?”
“一家律所。”白凝沒有具體說單位的名字。
虞香和笑着說:“那我希望嫂嫂你隻是因為工作才會去那兒。”
白凝又淺淺微笑了下,心裡還在想虞香和的年紀。她發現,虞香和在面對不同的人,會有不一樣的狀态,有些一人千面的意思,導緻完全無法從外表和行為處事中分析虞香和的年紀。但能感覺到,虞香和心理年齡是成熟的,成熟到…她有些難以招架。自己在虞香和面前,仿佛是塊透明的玻璃。
當車下了山,拐過一個路口後,白凝聽到虞香和問:“昨晚嫂嫂突然跑了,我跟嫂嫂說的那件事,嫂嫂有考慮嗎?”
昨天虞香和說完那句話後,把白凝吓得頓時沒了看風景的心思,慌忙說自己還有事要處理,離開了虞香和房間。
白凝将懷中的花束稍稍抱緊了些,又側眸望向虞香和,顧慮了幾秒,直接問道:“為什麼你在我面前和在伯父伯母面前很不一樣?”
虞香和笑了笑,問:“在你面前我什麼樣?”
白凝回:“成熟,溫柔,豔麗。”
虞香和挑了下眉,“那在他們面前呢?”
白凝:“……”
她一時答不上來話,虞香和看向她,笑道:“很蠢是吧。”
明明虞香和是笑着的,白凝卻笑不出來,心髒一揪一揪的。
外面總是在傳嚴榮和夏憶秋有多疼虞香和,嚴婕作為姐姐有多愛虞香和,但實際上并沒有。
她從未切斷和家裡的關系都感受不到愛。虞香和那麼小就被送出國,能感受到多少愛呢?
看得出來,虞香和與嚴榮夏憶秋并不親。
跟她家一樣,家庭幸福都是表面功夫,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在和嚴婕商量結婚,被嚴婕帶回他們家的一段日子裡,白凝不是沒有聽到過嚴婕說虞香和的壞話,還聽過嚴婕和夏憶秋一些交談裡,其中就有诋毀虞香和的話。甚至連嚴榮,也會跟着一起。對于外人所講的虞香和的壞話,他們聽到都當作沒聽到,沒跟着附和幾句,已經是驚喜了。
虞香和開着車,嘴上輕松地說:“這是他們給我塑造的人設,我隻是在滿足他們。”
她道:“你也一樣啊。”
白凝:“?”
“嚴婕葬禮上,那些人毫不留情地說你克妻,咒罵你。如果不是他們縱容,會有人敢在嚴家的葬禮上說嫁入嚴家的你壞話?你從未反駁過,不也是在滿足他們?”
白凝心口猛的一縮。
讓虞香和說對了。
可她有她的理由,她沒辦法在當下情況與他們作對。
那虞香和呢?為什麼不反叛?就這樣順着他們?虞香和有什麼目的?且…虞香和為什麼要告訴她?
白凝的目光不由落在虞香和的身上。
暖陽的光随着車行,在虞香和的卷發上肆意晃動,一會兒去那一會兒去這兒。虞香和的發絲卻溫柔地包容它們,任由它們跑來跑去。如此,虞香和墨色的發,總有一縷地方被光染成了橘子的橙色,光影交錯間,虞香和整個人散發着神秘。
白凝心裡對虞香和産生了好奇。
白凝忽而一笑,道:“你不怕我向伯父伯母拆穿你?”
虞香和看向她,眼尾的痣微微揚動了下。
“嗯……你覺得他們是信你,還是信他們心中的我的樣子呢?”
如果虞香和說的沒錯,她“蠢”的人設是由嚴榮和夏憶秋塑造的,且根據虞香和的表現,她還做實了這個‘蠢’字。人都是相信自己所信念的,她這個喪門星無論說什麼,都不會被他們信。
然白凝也沒那麼無聊去拆穿虞香和,當下,她隻想拉到投資,好早點離開嚴家。
白凝心裡這麼想,卻故意開口:“信與不信又怎麼樣?隻要我告訴了他們你是裝的,他們心裡總會有較量。”
虞香和似乎全然看穿了白凝,讀得懂白凝心裡所想。她不以為然地笑笑:“嫂嫂不會說的。因為……我和嫂嫂是一邊的。”
一邊?
白凝疑惑,虞香和憑什麼把自己歸到她的那邊?
她沉默的空隙裡,虞香和轉動着方向盤,望着前方平穩的開着車,語氣輕飄飄的:“不過我還以為我在嫂嫂面前有另外幾種方面呢。”
白凝看她。
她側了一下頭,眼尾流轉着明媚笑意,說道:“比如随和;比如體貼;比如嘴很軟,可以親一親。”
白凝:“……”
無話可說!
如果‘蠢’是嚴家人給虞香和的人設,那在外傳的‘風流’,就算有傳言的可能,也一定是有基礎的。
白凝就當虞香和是‘狗改不了吃屎’,見到個人就随便撩撩,不往心上放。
畢竟嚴婕雖然死了,但她還是虞香和的嫂嫂!
這有悖倫理!
白凝是個思想很傳統的人。
這樣的事情她是不允許發生的。
目的地越來越近,懷裡的白蘭花香氣非但沒有随着時間流逝而淡化,反而愈發馥郁。
就算車窗開着,有風灌進來,花的香氣也沒有消散,還随着風,一股股地飄進白凝鼻腔。
白凝不想再聞這股味道,就像是在提醒她虞香和的存在一樣。她把花放到了腳邊。虞香和看了過來。她維持體面,解釋:“我怕風把它們吹壞了。”
虞香和隻是彎唇笑了下,沒有問有關花的事,而是道:“嫂嫂好像還沒回答我問的問題。”
白凝不想回答。
虞香和卻提醒似的說:“你們家裡不能再拖下去了吧?”
一下子拿捏了白凝的弱點。白凝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道:“請你給我一個正當理由,昨天你說的……我信不了。”
她很清楚白家現在的情況,别人都繞着跑,虞香和卻要撞上來。
成功與否還不能确定,虞香和剛接手嚴婕的位置,沒必要給自己這麼個挑戰。
難不成是想靠這件事,更加做實她‘蠢貨’的名聲?
那未免也太冒險了。
但如果虞香和是想靠這件事,将她‘蠢貨’的名聲消除些,她倒是可以試着和虞香和合作。
她想虞香和能夠這樣回答她。
然而虞香和給出的正當理由是一句——“就當是我對嫂嫂的第一次告白。”
白凝愕然間,虞香和卻對着她,眼尾的痣微微上揚,嗓音慵懶,兩眼間更是綿綿的情意。
“這下嫂嫂該信了吧?”
車已經停了,虞香和身上的安全帶也已經解開。她慢慢靠向白凝,系在第三顆扣子的襯衫領口,随着她身體前傾而微微敞開,露出了白色蕾絲邊。
白凝掃到後,飛速移開視線。
當虞香和即将靠到白凝身邊,即便白凝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但還是在開車門的時候,感受虞香和故意吹在她脖頸上的涼風。
白凝着急開口:“小姨子,請自重。”
話音落下,白凝忙不疊下車。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接着她便聽到身後的車裡,響起了一聲輕笑。
笑聲跟她昨夜從虞香和房間逃走時一樣。
覺得她好玩兒,捉弄的笑。
一時間白凝難以分清虞香和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不由地想,虞香和在嚴家人面前扮演着嚴家想要的人設。
那在她面前呢?虞香和扮演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