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顔妍眼裡,或許自己根本沒什麼特别的。
或許,顔妍早就已經把自己忘了吧。
今日的相遇,不過是自己一個的兵荒馬亂,是自己内心深處那份未曾熄滅的情感在作祟。
藍心的心髒早已經在這些年的思念和受傷中傷痕累累,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似乎無懼再添刀刃。
心事重重的夜晚,注定難以卷收。
藍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失眠了,腦海中滿是顔妍精緻的臉和往昔的種種回憶,直到黎明的曙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疲憊的臉上。
藍心起床時,嗓子仿佛如火焰灼燒,幹澀無比,嘗試吞咽口水,都像是在經曆一場煎熬,挑戰着忍耐的極限。
來到雜志社的時候,藍心戴了一個醫用口罩,試圖掩飾自己的異樣。
“藍心?昨天去輸液好些了不,怎麼看還是這麼嚴重的感覺?”張曉青朝藍心投去擔憂的目光。
“我......我昨天......”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把自己也吓到了。
藍心發出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的嘶嘶聲,嗓子完全啞了。
“昨天,昨天去了的,可能藥還沒起作用吧。”
說完,藍心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她總不可能說自己去了,但是根本沒有輸液,而是逃跑回家了吧。
那肯定會被當做奇怪的人看待的。
“也對也對,今天我有時間,我陪你去吧,一個人輸液怪寂寞吧,感冒也急不得。”
“啊,不用不用。”藍心慌忙擺手,開始絞盡腦汁找理由來搪塞,“我晚上還有點事情,就不麻煩曉青姐了,一個人也不無聊,還有手機在呢。”
“好吧。再堅持幾天,希望你快快好起來喲。”張曉青朝藍心微笑着。
藍心也禮貌地回以微笑。
“哦對了,曉青姐,那個診所的醫生是個女生嗎?”藍心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
“女生?不對呀,顔醫生是男的啊,昨天都跟你說過經驗很豐富了,聽他說之前他還在醫院治過心髒。”張曉青感到疑惑,“給你紮針的女生?可能是他那請的護士還是他女兒吧。”
這一下可把藍心點到了,她想起來,高中曾經聽說過顔妍的爸爸是當地的醫生,沒想到現在到L市開了一家診所。
“那應該是他女兒。我昨天去的時候沒看見顔醫生呢。”藍心故作鎮定地說道。
“原來如此。女兒的話,應該和你差不多大咯。”
豈止一樣大,那還是她喜歡了好久的同級生。
藍心怕說多了會暴露自己的心思,就隻是笑笑,不再言語。
藍心工作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的,心裡一直在想着這件事。
怎麼辦,怎麼辦呢?
今天下班以後,是換一家診所去打針,還是選擇去顔氏診所面對她?
藍心心裡拿不定主意,猶猶豫豫,不斷徘徊。
想要往前進,卻有一股無形的阻力在擋着她,想要後退,卻又滿心的不甘心。
明明曾那麼心愛的人,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她隻要上前一步,就可以說出那句藏在心底許久的:好久不見。
等藍心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站在了顔氏診所門口。
她還是來了,内心深處那股強烈的渴望,讓她無法拒絕。
她想見她,迫切地,想要見她,想聽見她的聲音,想要她的目光再次停留在自己身上。
或許,自己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再見到她,那麼她的心髒将永遠封存下去,見不了光,沾滿灰塵,最終被回憶無情吞噬掉。
她會永遠成為自己青春詩篇裡最華麗卻又最遺憾的一章,成為她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痛。
可是,她又出現了,毫無征兆。
她還是那麼耀眼,那麼美麗,永遠那麼奪目,能輕易撩動藍心那顆沾滿塵土的心髒。
顔妍就在那裡,就在眼前,她怎麼舍得把她當做陌生人,視而不見呢?
藍心的心裡,已經燃起熊熊大火。
而顔妍就是那火焰,燃燒着自己的心髒,死灰不複存在,所到之處,是一片新的綠地,為她生新芽,世間河流彙聚,為她唱着贊歌。
藍心重獲生命了。
藍心站在原地良久,内心緊張得不敢朝裡面望,胸腔裡頑皮的心髒已經按耐不住,就快要跳出身體,飛向遠方,掉落在她心心念念的女人身上。
她深呼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褲角,随後擡起頭,目視前方,朝裡面走去。
她堅定地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