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鳳在房間聽到外邊嘈雜聲,悄悄出去看情況,聽到沈少爺發怒說要将所有的傭人全都辭退。她頓時慌神,這裡的工作其實很輕松,平時主家又不常來。
濠江物價不便宜,在這包吃包住,省了不少錢,薪水也不錯,如果沒了這份工,她怎麼辦?她女兒學費生活費怎麼辦,何況她女兒現在還…
想到這,不由悲從心來,眼框濕潤,一臉凄戚的看着舒暖意。
客廳裡,沈暮沉怒意未消,一個高沁娅居然能跑進他的住所,還亂動了暖意BB的東西。當初在接手這座宅院時,就應該将所有人都換掉。
高沁娅的母親很得寵,是唯一帶回高家别院居住的女人。
高升很寵這個小女兒,小時候他和母親回港城陪高升過年,桌子上能有高沁娅的座位。目中無人的高沁娅還敢跑到他面前叫嚣,不過直接被他揍了一頓,他可不會因為她是女的,就不敢下手。
蓉姐懇求不要辭退他們,說着在高家服侍了二三十年之類的話。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沈暮沉臉色更沉。
二三十年,可都在服侍高升和他的小三一家。
他揮手,讓他們去收拾行李離開。
一片哀嚎哭泣聲中,舒暖意下樓來。
看到她,沈暮沉臉色才稍稍好些,但見她身後除了淩霜,還有個瑟縮成一團的中年女人。
他看了邊上的王助理一眼,王助理立刻會意思将林有鳳的信息調出來:“是廚房負責煮飯的林有鳳…”
“不是去休息,怎麼下來了?”沈暮沉握着她的手,聲音與剛才發怒時截然不同。
林有鳳目光希冀望着舒暖意,蓉姐見狀,跟着懇求道:“舒小姐,求你幫我們說說話吧,我們真不是故意…高、高小姐來…”
确實不是故意,隻是自以為是的認為都是高家人,沈暮沉不會計較,或者說是因為他很少來這,這些傭人沒有約束散漫了,時間久了,就不将當初的交代放心上。
“你半天都還沒上來,我就下來看看”舒暖意笑得很溫和,其他人見了,都覺她應該更好說話,也開始懇求她。
也就沈暮沉了解她,這是笑裡藏刀,準備對誰下手?
舒暖意坐下,并沒有如這些人所求,開口幫忙說話。而是朝王助理伸手,将平闆要了過來。
她翻看所有雇傭人員的資料,問王助理:“人全在這裡了嗎?”
剛才漏掉林有鳳,這會聽這問話,王助理額間冒汗,趕忙将人全部數了一遍,回複道:“齊了、齊了”。
屋内突然安靜,衆人見她隻翻閱資料不說話,有些不解。蓉姐偏頭,和林有鳳對了個眼神。
這是什麼意思?幫還是不幫?
去敲門求助的林有鳳并沒得到肯定答案,舒暖意隻說下樓看看。
她突然問:“有每個月的開支嗎?”
王助理就候在邊上,立刻接過平闆,打開另一份文件。
宅院裡的一應開支,都是有記錄,雖然不會精确到一把蔥,但例如今日買菜總支出總是有的。如果費用超出一定金額,就一定會有單筆記錄,比如燕窩之類補品,單樣價格都超過一個雇員一個月人工。
聽到要看開支,不少人面色忽變。
沈暮沉這會不氣了,坐她邊上,任她提問。
翻着開支的舒暖意,一邊問着沈暮沉,平時來濠江的次數,高夫人是否常來,最近一次來是什麼時候,在豪宅這用餐的情況,近期是否辦過宴會,或者招待過客人。
随着一個個問題遞進,雇員們越聽越汗流浃背。
終于,舒暖意不問了,遞給沈暮沉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想私了,還是公了?”她隻是快速翻閱,還沒仔細算,都能發現不少問題。
“你看着辦吧”沈暮沉心中雀躍暖意BB這麼關心他的事,面上卻不顯,全權交給她。
從哪裡開始好?
她掃視一圈,接觸到她的目光,不少人表情或肢體都有變化。
蓉姐搭在左腕上的右手,有些不安的用力壓了壓。
舒暖意招手讓淩霜過來,低聲附耳說了幾句話,淩霜帶着王助理朝廚房方向走去。
她沒管煞白臉的蓉姐和林有鳳,先看向司機:“财叔,你是自己坦白,還是我來說?”
“舒…小姐在說什麼?坦白什麼?”高小姐進屋來,不是他放行,跟他也沒什麼關系,但沈少爺卻要将所有人辭退。财叔想着最壞的情況,也就是被辭退,索性裝傻。
“一個月加油費用1萬”舒暖意給了提示,就看他是否願意坦白從寬。
這數字,在沈家或者高價根本不算什麼,在物價人工高昂的濠江也不算多。
車庫裡停了三輛車,光那輛超跑的零頭都比這多。
“濠江物價貴…”财叔解釋的話還沒說完,舒暖意就打斷他。
“濠江物價是貴,可油費每升,就按最貴算是14。一個月接近1萬的加油費,可以加700多升油。一輛車油箱大概是48-60升,大概能跑500公裡,這可足夠跑到一趟京市來回。”濠江才多大,就是每天繞着開一圈,一個月都用不了這麼多油費。
更别說,沈暮沉和高夫人不常來濠江,上個月他才來了兩回,車子能耗多少油?即便需要采買,又能有幾趟。
要麼财叔公器私用,每天開車跑個不停,要麼就是虛報開支。但加油是有收據發票,那個做不了假。
财叔陣陣發虛,他以為有錢人,對1萬這數字不敏感,根本不會發現不對。以前高升在濠江時,每個月真實油費,其實也都用不了這麼多。那時候他也不敢,後來房子歸沈暮沉,他又很少來,都是助理在管理,每個月發票交上去就報銷,也沒多問,漸漸得他就膽子大了起來。
還沒等财叔狡辯,舒暖意又問了個令他膽戰心驚的問題。
“那輛超跑除了沈少,還有誰開過?”
超跑是沈暮沉的私有物,别人碰不得,财叔日常隻開那輛保姆車,接送沈暮沉一般開另一輛MB商務車。
此時,财叔心尖發汗,人有些虛浮,但仍想否認。
“财叔你想清楚再答我,如果等沈少找人都調查取證,等待你的就不是詢問,而是…”舒暖意目光銳利,笑意不再溫和,剩下的話未說出口。
“我說、我說!”财叔一五一十的交代。
沈暮沉看了眼保镖,保镖立刻開啟錄音記錄。
油錢貪了,公器私用也有,财叔在濠江定居多年,家人也都在這邊。主家沒來時,他有時會開車去接兒子兒媳婦,或者接孫子放學。
有時也會應高小姐要求,接送她去哪裡。
動過超跑的人,是高升弟弟家的孩子,和沈暮沉同輩。
沈暮沉面色陰沉像剛開鋒的刀,他有潔癖,跑車在他心裡,就跟衣服一樣,他的衣服被别人穿過不得惡心死他!
好了,下一個該輪到誰呢。
舒暖意目光停在另一個人身上,那人被财叔這一初吓得,立刻什麼都交代了。
不僅高沁娅來過,她母親也來過,還在這裡辦過下午茶歇。
總之,吃喝玩樂拿,一樣不落。
至于拿走過什麼?
淩霜和王助理回來了,手裡是初步清點的單子。
因為不常住,這宅院裡也沒放什麼太值錢的東西,顯眼處昂貴的裝飾品又不能動。隻能對消耗品下手,不值錢的那對母女不會拿。所以像四頭幹鮑、極品花膠、燕窩這些,最好不過。
這些幹貨補品的采購頻率太不正常,沈暮沉一個月才來濠江兩三回。拿燕窩舉例,這東西一斤,都夠他一人吃半年以上。
可幾乎每一個半月就采買一回,上次采買到今天,統共不超過一個月,可清點出來的燕窩,隻剩一兩不到。
早晨她吃得那一盅,裡頭燕窩含量大概也就正常炖的量,5克左右。
不見的燕窩,如果不是被拿走,就是這些雇員自己吃了。
廚房采買是蓉姐負責,說她不知情,根本不可能。她手指顫抖,掀了掀嘴唇,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隻能老實交代,高沁娅母女确實拿走不少這些東西。
“蓉姐在高家做了這麼多年,果然了解高小姐喜歡吃什麼,她來連燕窩都提前準備好了”顯然早上燕窩可不止炖了一盅,至于原準備留給誰?
肯定不是留給她和沈暮沉,早上她就說了中午不回來用飯,下午要返回港城,也不是臨時來的高沁娅,雖然她吃了一份。
那還能是誰,多煮一些,雇主不吃,雇員們吃呗。
本想都推到高沁娅身上,但還是被識破,蓉姐隻能點頭承認。
舒暖意看向一直低着頭,不知所措的林有鳳。燕窩是她炖煮,高沁娅母女的下午茶也是她準備,她也是知情人。雖然才來幾年,但已經同流合污。
這麼多問題,卻沒有人向助理彙報情況,隻能說明他們之間形成一種聯盟關系,都犯了錯,彼此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