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總是八面玲珑的,話題很自然地拐了個彎又轉回到誇贊江若上。
但許清詞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話音剛落地時其他人那一瞬間的錯愕。
她失神片刻,記憶穿過無數數年來對許炳棋的厭惡到極緻的情緒,又重新回到對許炳棋幼時無微不至照顧的那段時光。
她曾經給過許炳棋最好的愛。
可後來的許炳棋讓她失望了太多次,尤其是許炳棋和江若在一起時,她無數次疑惑為什麼江若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許炳棋與江若兩相對照,如同溝渠與明月。
每次看到江若,她都忍不住再次厭惡那個一事無成而又心思不正的親生女兒。
甚至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許清詞轉了轉酒杯,強行把思緒拽了回來。
衆人的聲聲奉承中,許清詞無言喝了許多酒。
所有人都看出了生意場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許總似乎心情不佳。
于是宴會草草結束。
許清詞向來冷靜自持,可這次宴會結束後卻染上了醉意。
直到司機把她送到家門口以後,她的頭腦還暈暈沉沉的。
管家早就得到了消息,可看到醉得不甚清醒的許清詞後還是吓了一跳。
許清詞甩開了她的伸手攙扶,略帶搖晃地走了進去。
醉意朦胧的許清詞很安靜,仿佛周身都萦繞着一層靜谧的薄紗。她微微擡眸,目光落在管家端過來的那碗醒酒湯上,片刻後輕輕搖了搖頭。
“你聽了炳棋的那首作曲了嗎?”
客廳内沉寂了很久後,許清詞突然問道。
管家微微張開了嘴,許清詞很少過問許炳棋的情況,她沒想到許總酒醉後突然關心起許炳棋來。
“聽說很是歡迎呢。”管家邊說邊小心觀察許清詞的臉色,很快又補充了一句:“許總要聽聽嗎?”
許清詞沒有說話,沒有點頭沒有搖頭,仍然很安靜地倚靠在沙發上。但管家知道這是想聽的意思,很快播放起那首遊戲推廣曲。
活潑明快的旋律仿若一群掙脫束縛的歡快小鳥,很快充盈了整個房間。
許清詞搖了搖頭,她記憶裡的許炳棋一直是陰暗沉默着的,她很難将這首歌的作曲與許炳棋聯系起來。
許炳棋逐漸與她記憶中的樣子有了偏差,許清詞突然有了一種很細微的驚慌感。
但她強行把這種念頭按壓了下去。
“若若今天怎麼沒回來?那麼忙工作也不擔心傷身體。”
聽到許清詞嗔怪江若以後,管家露出一個略帶輕松的微笑。
關心許炳棋隻是醉酒後的一瞬間,江若才是許清詞在心底牢牢挂念的人。
管家附和着笑道:“小若這個人自強,怕第一部戲拍不好連夜請教老演員呢。不過您放心,小若她有分寸,能照顧好自己。”
許清詞點點頭,頓了片刻後又心疼道:“這孩子就是要強,實際上家産都是她的,哪需要她這麼努力呢,我倒是希望她能清閑些。”
管家笑笑,裝似閑談般随意道:“其實大小姐離開家倒也是好事,否則總存着不該有的幻想。現在她搬出去能自立是再好不過了。”
許清詞下意識點了點頭,可随後想到酒宴上有人提到這好像是許炳棋的退圈之作,随即産生了對管家的幾分不耐。
管家的話無端激起了她的幾分慌張。
許炳棋她怎麼可能有自立的能力?
“但凡她以後不那麼嫉妒若若,家裡也不是不能容她。”
許清詞歎了口氣,按了按太陽穴後站起身:“之後幾周我出差,如果許炳棋她回來的話,讓她進來就是了,不要攔住她。”
管家笑着點了點頭,目送許清詞回房間休息後收回了視線,頓了一會兒确認許清詞不會出來後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
在反鎖卧室門後,她拿出了手機。
【許總她并沒有真正放棄許炳棋,許炳棋随時有可能回來。】
顧曉晝當時正浏覽許炳棋不再作曲那條熱搜裡的評論,很快看到發來的信息并且點開查看。
看完信息後她皺緊了眉頭。
明明許炳棋離開許家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結局,可為什麼許阿姨竟然還想讓她回去?
明明所有東西都本該是屬于若若的,可許炳棋偏偏總要去搶。
若若心思單純善良,如果她不在暗處幫助若若,恐怕還沒消停多久的許炳棋又要卷土重來了。
顧曉晝蹙眉看着微博熱搜裡逐漸對許炳棋有好轉迹象的評論,忽然又釋然一笑。
她不信口碑逐漸好轉的許炳棋能忍心放棄經營這麼久的賬号。
一定還會有下一次的,顧曉晝想。
而許阿姨最讨厭的就是心思不正的人。
等顧曉晝下一次歌曲作曲的時候,她會讓許炳棋重新體驗從天堂跌回地獄的感覺。
徹底阻斷許阿姨對許炳棋的最後一點慈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