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翅膀也受傷了骨頭鍊接的地方咝咝啦啦揪扯着那麼疼。
每次殺戮過後森林裡總能安靜那麼一會兒,這份安靜一直持續到天光大亮。
稀疏的陽光将将透過大樹枝幹縫隙灑落下來,濃灰色瘴氣混合着泥土草木腥味兒還沒散去,布谷鳥就已經站在枝頭,張開空靈的嗓音開唱。
陸承從枯枝裡鑽出來抖一抖身上的草沫兒和樹葉。
他看不見自己長什麼樣兒,總之應該狀态不咋樣。
幸虧他這副鳥身夠胖,不然的話昨天肯定不禁揍,說不定根本打不過老鷹。
忽然間大樹後面探出一個個的小腦袋。
昨天晚上恥笑他的赤狐家族,大大小小一共七八隻,它們都探頭縮腦的想看看陸承死沒死。
而且它們一邊看一遍交頭接耳,仿佛繼續嗤笑陸承。
不光赤狐,樹枝上蕩着二十來隻猴子,看起來是個猴群家族,猴王帶着一家老少也坐在樹杈上吃瓜。
往後面看還有野豬家族……黃鼬家族,甚至不遠處還有狼群在轉悠。
看來森林裡已經有不少‘鄰居’已經認識他了。
陸承勉強扇動了一下翅膀,那隻受傷的翅膀耷拉下來,看來傷勢有點嚴重。
鳥沒有了翅膀,那還稱之為鳥嗎?
不行,他得給自己想想辦法,這是森林地帶人迹罕至,再往森林邊處走一走,興許有動物救助站啥的,那些地方可以給他治傷。
這些事情動物不明白,但是他明白啊。
他正在想辦法的時候,砰的一聲巨響,密林深處冒出了一層白煙兒。
森林裡鳥獸亂竄,眨眼功夫鴉雀無聲。
這是有偷獵者闖進來了。
以前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有些人為了錢不惜闖入深山老林獵殺國家保護動物,簡直是喪盡天良,偏偏這種行為還不好取證,讓他們輕易逃過一次又一次,助長了氣焰。
動物們又不會說話,無法控告這些人。
四周安靜的落針可聞,連那些聒噪的烏鴉都沒了動靜。
緊接着又是幾聲槍響,幾個粗野的男人身上裹着黑沖鋒衣,黑色套頭帽子,手裡面端着冒煙的獵槍,另外兩個人擡着一隻不大的快要斷氣的野豬。
為首的男人嗓門很洪亮,五十歲上下的年紀,一臉橫肉不說,眼睛看起來十分兇狠。
沾過血的人和沒有沾過血的人就是不一樣。
“就這一隻小豬仔夠幹什麼的?”
“大哥咱們在到那邊看看,興許就有不長眼的。”
一旦槍響,就驚動了森林裡的所有動物,這一片兒林子接下來就獵不到他們想要的獵物。
“老四的槍法真臭!本來瞄的是一隻熊結果就……”那為首的大哥朝着一個黃毛罵罵咧咧。
黃毛鼻頭凍得通紅,搓了搓手。
“這裡瘴氣多,寒濕氣重,槍栓都不好用還能怪我?”
他們用的還是那種老式獵槍,大約是因為國家在這一塊兒管控厲害,新式槍|支進不來,他們用的還是以前老獵戶藏起來的家什兒。
那老大對着黃毛後腦拍了一下。
“不怪你怪誰,趕緊走吧,天亮了可能會有人過來。”
剛剛他們打槍了,槍聲穿過密林肯定能把護林員引過來,他們是怕護林員找到他們的具體位置,把他們的計劃破壞了。
他們進山打獵,也不光是用槍|獵,他們還有其他打算。
“走走走走,再不走,他們就尋過來了。”
幾個人趕緊帶着自己獵到的小動物,貓着腰鑽進密林深處,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中。
當然了天空盤旋着的鳥兒知道他們的去處,他們每到一處,那地方的鳥兒都會傳來不一樣的報信聲,當然了這些隻有動物能聽得懂。
怪的是,陸承聽懂了。
他本來是人,因為穿越才到了鳥兒身上,聽懂鳥兒的話也不稀奇。
在這些小動物眼裡這些壞人比老虎還可怕。
陸承體型不小,翅膀又壞了,剛剛那些人放槍的時候他縮在灌木叢裡一動不動,但凡他向其他鳥兒一樣亂飛他都被打死了。
就是因為他忍得住,所以才沒有被發現。
如果他現在還是人的話,就算他不敢制止他們作惡,最起碼他也是會打電話報警的,但是他現在隻是一隻小動物,即便是猛禽也隻比其他小鳥大了那麼一些,沒什麼特别。
原本以為做人就夠難了,沒想到在動物界想活下去也不容易。
撲撲楞楞幾隻鳥兒飛過,林子裡的動物漸漸活躍起來。
每次大難過後,那些受驚的小動物都會出來看看,盡管它們不識數,不知道少了多少‘鄰居’但是它們好奇心卻是真的,但是看完之後就會四處逃命。
陸承來不及感歎,他得想着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猴子們最先回來的,它們站在高處借着森林裡的藤條蕩來蕩去。
赤狐最愛嘲笑别人,但是現在也坐在地上安安靜靜地望向陸承。
雖然都是動物,但是它們好像也知道這裡面的恐懼。
狩獵者越來越猖獗,動物的生存空間隻會越來越少,到最後失去這片領地。
陸承想,他怎麼才能把這些狩獵者都送進去呢,最好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