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把酒瓶遞給王乘風,王乘風接過手喝了口,話都盡在不言中。
“既然要喝,那就進屋好好喝。”玉明月揉揉王乘風空腹,這樣喝酒不好,她心疼。
翟阿姨做好飯菜,正到飯桌上,二毛又沒有喝酒的興緻了,用過餐,自己上樓了。
半夜時候睡得正香,玉明月聽到樓上傳來砰一聲響,發現王乘風不在身邊。
也是今晚,王乘風才知道于曼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打掉,而二毛選擇了極端處理方式,竟然讓她滾,滾其實還不算極端,讓她徹底消失才算,少不了要挨一頓訓。
玉明月披着外衣上樓來,被苗苗攔在外廳,王乘風在裡面房間收拾二毛,還不能驚擾到翟阿姨休息。
“到底怎麼了?”聽着屋裡面悶聲揮拳頭的動靜,玉明月着急。
“二毛他……還是于曼的事情沒有處理好。”
玉明月也才知道于曼根本沒有打掉孩子,可這是于曼自己的選擇,她既然選擇放下過去,又選擇要把孩子生下來,說明是真的喜歡二毛,可二毛……風風這樣教訓他,是應該的,而且要打重一些,長教訓。
“你們繼續。”玉明月打着哈欠,很困,下樓繼續去睡覺。
苗苗啞口無言。
玉明月倒上床,卻又睡不着了,是什麼樣的愛才讓一個人無悔到義無反顧,想到二毛對于曼的那些态度,她一個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于曼還要這樣不顧一切把孩子生下來。
每個人都為愛情這麼義無反顧嗎?
想到她們自己,李姗執意離開,夏妍柔遠走國外,而姜小雅要留下,也隻是因為衛子洋之前來過天河,現在,她一個人睡在宿舍裡,就為守着那些根本觸摸不到的回憶。
愛情應該是美好的,可是……
清晨的陽光灑到床前,王乘風才更換好衣服躺回她身邊,她才又睡着,周末,可以睡一個懶覺,她喃喃自語:“快畢業了。”
預示着就可以大膽做他現在一直恪守不做的事情。
一張床睡一個被窩,她忍了三年,真的是忍不住了,感受到王乘風的身體靠近,尋到熟悉的溫度,她粘連一樣往他身上湊,被他呵護着舒舒服服樓在懷裡睡着。
英語八級通過,她和姜小雅都拿了漢語言文學專業教師資格證書。姜小雅計劃留任,必須要拿這個證才有授課資格。
玉明月的計劃不在留任上面,算陪姜小雅跑一程,兩個人努力總比一個人孤軍奮戰有動力,本來現在也隻剩下她們兩個,玉明月願意陪跑一程。
教師證拿到手,姜小雅一邊申請留任,一邊準備考研。
玉明月一邊考研,一邊準備國考,參考前面兩年國考數據和資料,提前做準備,姜小雅陪着一起去書店賣回相關書籍,兩人回宿舍的時候經過操場,大一新生在軍訓,響亮的口号聲響徹半個校園。
移動的迷彩服,整齊劃一的步伐,朝氣蓬勃的氣息迎面撲來。
玉明月感慨:“那也是我們曾經的樣子,以後每年開學,你都可以來這裡走走,看看,我不一定會常有時間來,那時候,你一個人會不會想我們?想我們的時候,可以擡頭望望天,要不踢踢地,我們幾個,總有一個人會感應到。”
她離得最近,應該是最先感應到的那個。
姜小雅突然有些感傷,用笑掩飾,“天很高,地很大,你們就放心去飛吧,我留在這裡,守護我們一起走過的時光。”
“我們一起守護。”玉明月指向操場中間的方隊,“還記得我們那時候的位置嗎?你站在中間第二,我在你邊上,李姗在後面,夏妍柔在我們前面。”
姜小雅好奇:“本來是李姗在最前面,她站軍姿都能睡着,被教官罰站,就跟夏妍柔換了。夏妍柔為什麼會跟她換,她明明也不喜歡站第一前排?”
“所以,要有一顆八卦的心,不能兩耳不聞窗外事。”
“說說,我到現在也沒有明白。”
玉明月抿笑着,故意不說,賣關子。
既然和八卦有關,姜小雅大膽猜測,“是夏妍柔、喜歡教官?”
玉明月差點笑噴,“是何超老向夏妍柔暗送秋波,夏妍柔受不了,就換了。”
“原來這樣。”剛開始大家不知道,其實相處沒有兩天大家都知道了,何超妥妥一個色坯,但外表看不出來,長得溫和陽光,一雙色眼盯着女生的時候,好像就附帶了透視功能,看得一眼不眨,大家才發覺。
姜小雅也領教過他的眼神,回想當時的站位,夏妍柔的旁邊——她的正後方就是何超,總是偷看夏妍柔,尤其天熱,跑兩圈出了汗,夏妍柔白皙泛着紅暈又淌着汗的臉頰讓人充滿遐想。
一個長相平平,但自認帥出天際的人,不光軍訓時候向周邊女生暗送秋波,大家相處幾年下來,全班48人,除17名男生,其餘女生沒有誰不被他追求過,當然,除了她們303宿舍的四員大将。
原因很簡單,李姗為了不被教官罰站,聽夏妍柔說了何超賊兮兮的話,還是堅持換到後面,不在第一排礙教官的眼,結果就把何超狠狠收拾了一頓,當着教官的面就放大招,“同學,你總看我不看教官指令,我很好看嗎?你看,天上的雲都知道不擋太陽的光躲一邊,你有事沒事總朝我眨眼幹什麼?雲朵都有自知之明,你悟不出點什麼,怎麼考進天大的?”
全員哄笑。
既侮辱智商,又侮辱情商。
何超張口結舌,盯女生被當場抓,想辯白都難。
李姗絲毫不給機會,教官不出聲就是默認她對同學的申讨,直接挑明,指着宿舍幾個,“我、她,還有她、她,我們四個都是有男朋友的人,勸你不要癞蛤蟆吃天鵝肉……”
教官這才嗯了聲,打住她的話,繼續軍訓。
想起這件事,兩人笑着笑着,眼淚汪汪,回不去的昨天,開心得根本沒有現在的煩惱和感傷。
“你們……”
正笑得彎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之前在書店遇見的男孩,“又見面了,我是這屆新聞學的輔導員,白莫,任廣告史課程。”
白莫正式介紹自己。
“很高興又見面了。”玉明月抱好書本,拉姜小雅上前,姜小雅被迫上前兩步,微微含笑點了點頭,“好啊!”
這麼冰冰冷冷,玉明月着急又熱情,開始攀談,“白老師,我叫玉明月,她叫姜小雅,她也正在申請留校,放心,她成績是整個學院都數一數二,我說你們以後會做同事就一定不假。”
姜小雅抱着書本往邊上站,又被她拉過來,讓兩人面對面認識一下。
白莫很高興,主動問姜小雅專業信息,其實打聽到她的專業,就能找到她的個人信息和資料,存個電話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都這麼矜持,玉明月忍不住歎氣,“其實白老師不用這麼麻煩,要她的号碼直接問就行了,大方一點,不用這麼含蓄,我有男朋友,她沒有。”
姜小雅像被裸奔了一樣,拐了下玉明月,沒有這麼出賣朋友的。
玉明月嘿嘿笑,姜小雅要留校,剩她一個人,要是能有一個這樣的男朋友陪着,那她也不用擔心她會孤單了。
“那要不要你們都留一個聯系方式?”玉明月開始撮合,姜小雅拉着她就走。
可被拖走時,她看見白莫已經拿出手機,大聲把姜小雅的号碼說出去。
也不知道白莫記下沒有?
“這麼抗拒幹什麼,難道真要一輩子劃地為牢?隻當提前認識一個新同事,你害怕什麼,而且,你一個人留在學校,總要有新朋友陪,不然,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待着,想想,我有風風,你呢?”
走過曾經和衛子洋一起打過羽毛球的場地,姜小雅神色黯然,“我沒有特意抗拒、要求,隻是覺得,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都說了順其自然,幹嗎總避開?”
“是你一見面就推銷我,弄得我好像很愁嫁一樣。”
玉明月抿笑,“那我下次注意嘛!”
手機響起,是許茜打來的。
“茜茜,替你給衛子洋拍相片那個。”玉明月簡短說,接通電話,那頭傳來許茜一嗓子興奮的聲音,“猜猜我在哪裡呀?”
聲音激動得有點刺耳,玉明月将手機從耳邊拿開,按了免提功能,“這麼興奮,不會來天河了吧?”
“切!”電話那頭嫌棄又歡喜,“怎麼可能,我跑天河去幹嗎,見你啊?”
“當然不可能,我又不是你家李陽。”玉明月洩了口氣,“我是猜不到你在什麼地方,但我可以肯定,你一定不在我床上。”
“确定要這麼黃?現在不是我一個人哦,我們家陽陽也在。”
玉明月言歸正傳,“到底在哪兒,打電話來就讓我猜這個?神神秘秘的,今天又不是你生日,再不說我挂了。”
“月上軒,在你家月上軒。我告訴你啊,不隻我在,剛才我進來的時候,見衛子洋也在。我發誓,我沒有向他透露半點有關火鍋店的事,隻是一進來,我就見他也在,我和李陽還跟他打了招呼,本來可以我們拼桌,他非要一個人坐一桌,整得像是我們打擾了他一樣,什麼奇葩操作,他是不是知道這是你家那誰給你開的?”
玉明月想了想,以衛子洋的聰明,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她不确定,“應該,不知道吧。”
電話裡:“不過月上軒是連鎖店,總店在你們天河,你想以衛子洋那腦袋,應該是猜到了吧,即使沒有猜到,但憑這個月字,也能理解他想靜靜一個人坐一桌的心情。”
姜小雅在身邊,玉明月不好繼續讨論衛子洋和她的話題,岔開話題,“我和小雅剛去書店回來。”告訴許茜,姜小雅在身邊,打住這個話題。
電話那頭,許茜秒懂,準備挂電話,姜小雅接過來,“茜茜你好,我是姜小雅,之前你給我、拍了相片,我一直沒有機會感謝你,謝謝你。”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如果非要說謝謝,應該是我謝謝你,去年的攝影大賽,我還得了一等獎,要不是成全你的一點願望,我也沒有機會獲獎。”
“是你技術好,我應該謝謝你,有機會來天河,我請你吃免費的月上軒。”
“單獨跟你去還差不多,要跟玉明月一起就算了,她呀,不照價全收就算對我有情了。”
“啊?”姜小雅吃一驚。
玉明月搶過電話,“又說我什麼壞話?”
“說你爸官大一級壓死人。”許茜說完趕緊挂斷電話,玉明月咬牙切齒,“死人,她隻敢對你們說。”
姜小雅一頓笑,望着身邊走過的人,三三兩兩,“羨慕你們從小長大的友誼。”
可張菁……玉明月不想去想不好的。
衛子洋也不知道,他現在獨自享受的火鍋,是王乘風對玉明月愛的見證,而且還有他的功勞,就因為那年開學,他請玉明月吃了頓火鍋,王乘風才開了月上軒。
他憑一個月字,從基層實踐回來,專門跨區到林大校區吃這家新開業的火鍋,廣告做到全城皆知。
因為之前許茜拍的相片獲獎,塑造的形象深遠,他一直被标榜為“好青年”、“正能量之星”、“好人好事”,在林城家喻戶曉。
考入司法系統時,面試的主考官一眼認出他,西裝革履下一身殘肢斷體,而又憑筆試優越的成績,面試順利通過,職務落實前,和李陽一起分配下基層鍛煉才回來。
許茜愛成人之美,吃飯的時候偷偷拍了衛子洋許多相片,玉明月和姜小雅回到宿舍,就收到許茜從Q、Q上傳來的相片。
玉明月把相片轉給姜小雅,無聲勝有聲,衛子洋說過不喜歡官場,可他畢業就考公進了系統,他說願不回林城,可已經回去了。
命運就是要這樣對抗的存在?
接近畢業,她害怕自己最終也什麼都抗衡不了,但一想又不一樣,衛子洋是自己選擇要回去,而她,堅定不回。
姜小雅雖然在書桌邊整理考研的書籍,但從相片中見到最近的衛子洋,眼眶都濕透了,所有的想念藏也藏不住。
玉明月看着,莫名傷感,“小雅,你說,如果當時衛子洋沒有來天河,你沒有和他認識,現在的你,會是什麼心情?”
“沒有如果,如果有,那我連你也不會遇見,多可惜。”
“好吧!”玉明月很感動,給姜小雅一個鼓勵的擁抱,“我覺得,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會覺得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