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組調查他父親是沒有問題，但他父親屬聶副書記管。”

點到為止，玉明月恍然，“哦！這聶、他跟你家老顧好像政見一直存有分歧。”

跟他家老顧政見存有分歧，那不也間接跟老晉存有分歧嗎？

玉明月完全明白了其中關系，無聊走人。

顧俊傑上前一步攔住，“老顧督導工作組調查，請示上面，意思是先不動聶見文，從衛局身上着手調查。”

“敲山震虎？”玉明月嗤一笑，沒勁地走開。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還這麼任性，顧俊傑有種老父親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擡手又敲在玉明月頭上。

這次更用力，玉明月猝不及防疼得呲牙，“手殘啊，打這麼疼！”

她什麼都懂，隻是和她有什麼關系。顧俊傑耐心勸住：“告訴你這些，是讓你明白其中關系，叔叔生氣的原因不僅僅是因你和衛局兒子交好，這時候他提着禮物到你家……”

“打住！是老晉讓你來說的，還是你家老顧讓你來說的？我和他他和我，我們隻是朋友，作為朋友新年下竄竄門不行嗎？”玉明月揉着腦門，真疼。

可和他理論這些，是不是腦袋被敲壞了，玉明月大步擡腿，邁出酒樓大門，又被顧俊傑拉回來。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你們、還隻是小孩子，與大人的事無關。這些話既不是玉叔讓我來說的，也不是我家老顧讓我來說的，我隻是作為你未來姐夫出于一份責任、擔當主動來說的。聽話，先回去。”

“還真把自己代入我姐夫的身份，哄三歲小孩呢？”玉明月緊緊抓住門闆不放，往門外面掙脫，“我不回去，說不回就不回去。”

新年下張燈結彩，酒樓外角樓倚長街，車水馬龍，賣年貨的商鋪前鎏金挂件燈籠穗兒輕輕搖動，映着綠色亮面風衣，平頭寸指，闆正風騷伫立人群中，在認真挑選年貨，身邊跟着兩人，幫忙在一起挑選。

街上的人突然跟看稀奇一樣向這邊湧來。

深棕色眼眸輕眺，目光如夜墜星辰流轉，看向人群湧動的方向，透過燈籠照映的紅光，王乘風一眼瞥見被人層層圍觀的女孩。

玉明月逃出酒樓大門，被顧俊傑拉在手裡，死死往後吊住身體，“我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們幫幫我，他強迫我。”

不嫌事大，她可憐兮兮地向看熱鬧的人求助。

街上的人越聚越多，雖然沒有人出手幫忙，但顧俊傑一個大男生逮住一個小女生不放手，形勢自然占下風，看熱鬧的人開始指指點點議論。

看這形勢……顧俊傑不得不小聲哄着，“不要這樣鬧了好不好，先回去，我用你未來姐夫的身份求你，一會兒玉叔找不着人，我又得在他那兒落下不好印象，不利于我和你姐的關系。”

想想也對，玉明月見沒有人願意上前幫忙，先答應，看準顧俊傑松手一刻，撒腿就跑，可用力太猛，差點絆一跤，眼見逃不掉，隔着半米距離甩手指住顧俊傑，“不要過來啊，再過來我吐你口水，不信試試。”

嘴上說着話，舌頭就開始挪動了，已經備好口水，顧俊傑要敢過來，她真要吐。

看熱鬧的路人害怕被殃及，都識趣地退開些距離。

顧俊傑提起腳步又收回去，不是真的怕被吐口水，是直接被驚住，“真是一點不像你姐，難怪……”大家都希望你要像你姐姐一樣。

話說一半，顧俊傑知道這時候不能火上澆油，哄着：“先回去。”

玉明月不由一笑，知道顧俊傑想說什麼，“你還不像我呢，想攀上我姐夫的身份，就得對我好點。你再拉我回去，我就告訴我姐，說你喜歡我、纏着我，非要追我，你這輩子就不要想跟我姐好了。孰輕孰重，自己想想。”

“你姐會信？”

“她不信？哼！她要不信……”街對面有家桑拿城，玉明月正好看見，“我就說你在那裡面洗腳，還找了姑娘來按摩，被我看見了，我姐可是知道我洗過腳的人。”

顧俊傑緊住眉頭，他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什麼洗腳的地方，回頭去看玉明月說的到底是什麼地方，畢竟洗腳的地方有桑拿城、足療店、推拿店……

玉明月見機拔腿開跑，向前面公交站台跑去，上了林城開往風橋鎮的小巴士。

顧俊傑反應過來，去追人。王乘風把購置好的年貨交給身邊兄弟，拿過貨架上一瓶香油，過人行道走來，經過顧俊傑身邊。顧俊傑沒有注意到腳下，香油濕過的地方一個後仰翻，不巧又多了香蕉皮，結結實實摔一跤，再站起來，玉明月已經上車了。

腳底沾了油打滑走不了，而且已經上了車，顧俊傑眼看是追不上，這時候也不該顧着去追人，脫下鞋光腳避開香油的地方站起，第一時間給環衛隊負責人去電話，讓他們過來清理現場，過年街上人多，得要先保證市民安全。

玉明月逃上巴士車，生怕顧俊傑追來，催司機快走。

限載19人的城郊小巴士還差一人滿員，司機雖然啟動了車子，但還想再等等。

風衣豎領，一雙大長腿邁進車門，司機才滿載出發。

虛驚一場，玉明月拍拍胸脯，回頭坐去窗邊的位置，上車的時候，她已經留意到窗邊還有一個位置，那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車後面的情況，可是，轉眼被人坐了。

綠色亮面風衣混搭在載滿紅紅火火的年貨車廂裡，很不和諧，尤其他坐在那裡，把前、後、左的人都比得暗談無光。

那麼妖豔的顔色……玉明月上前一步，好像剛才看到街對面的桑拿店時，瞥見過一眼，她想先叫人讓開，畢竟這個位置是她先看到的，可這車沒有嚴格的按座次乘坐，先到先挑選位置，她隻是先看到，又沒有用什麼東西占住。

不過售票員離座後，旁邊還有一個位置，隻是不靠窗，看不見車後面的情況。

算了，不坐。

玉明月轉身到車後面看顧俊傑有沒有追來，可一下看見巴士車後面衛子洋狂瘋追着車跑，“停車，司機停車！”她急得大喊。

衛子洋雖然被玉晉志禮貌請回，但不放心玉明月，打她電話無人接聽，發信息無人響應，到她家後才從保姆那裡知道她來了江上小樓吃飯，等他趕來時，巴士車已經發動，他的車子被擋在步行街那頭，無法通過，棄車追來。

可司機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開。玉明月有些不耐煩了，“師傅，我讓你停車。”

命令式口吻。

王乘風起身，目光從她面頰掃過——第一眼注意到膚質光潔如雪，吹彈可破，可能是被氣的，白裡微微泛紅，毫不講理地讓司機停車。

這是城區主幹道，有交規明文規定不能随便停車上下人。

他本以為是有什麼稀罕事，看到車後有人徒步追車，想看熱鬧的心不嫌事大，真是笨得要死，叫輛車不就追上來了。

他動動嘴角，想說什麼，可細一看，追車的人還不是先前被他用香油放倒的那個，看眼眉角下端的人，杏臉桃腮，人是長得不錯，可追求者也不少，一個纏着不許走，一個追着車子長跑。

看她緊張又着急的樣子，他猜到那個被他用香油放倒的人是她不喜歡的，摔成狗樣，也不見她回頭看眼，這個追着車子跑的人，是她喜歡的？

他好心幫她擺脫糾纏，又鬼使神差跟上車，不想追求者甩掉一個又來一個。

占着身高優勢，車頂高度有限，他彎着腰，高她大半個腦袋，又看了眼巴士車後面的人，不覺彎動嘴角，顯得幸災樂禍，那人八成是追不上了，被巴士車甩出大截。

他露出不厚道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