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色裡的帕燈像通往天國的燈塔,照着這一方土地超度已經消散的魂靈,齊實背對着燈,拉成長長的影子投射在的亂石碎坑上,他不要紀年看到燈塔,他要紀年永遠健康平安地活在他的庇護之下。
碎石清理幹淨,終于可以放心破開坍塌的拱頂,救援隊長對着裂縫朝下喊,“有人嗎!紀年!李時運!聽到請回答!”
“紀年!李時運!”
沒了石塊的阻擋,上面的聲音終于順利傳到了隧道内部,李工搖着紀年的身體,欣喜地高喊,“在!在這了!紀年快回答,紀年!”
紀年沒有一點動靜,身體有點涼,是受傷的腳長時間泡在水裡失血過多,眼看就要不行。
上頭的救援人員繼續問道,“你們是兩個人嗎?情況如何?”
“兩個!快救我們,快!紀年受傷了,快救他!”
“好的,堅持住,我們馬上來救!”
現場人員聽到回音後振奮人心,齊實沖到了縫隙處趴在那兒喊紀年的名字,“年年,年年!我是齊實!聽得到嗎年年!”
李工記得紀年的話,拍打着紀年的臉喊他,“紀年!你要找的人來找你了,别睡啊!快醒醒。齊實,是齊實來救你!”
紀年聽到了,握着李工的手緊了緊。
李工立馬呼喚上方,“快先把紀年拉出去,他快不行了!”
齊實心漏跳了一拍,因強忍淚水喉嚨口幹澀疼痛,他對着下面最後說了聲,“等我年年!”
齊實站起,掄起大錘發狠砸向混凝土,一邊砸一邊發出絕望的哭吼,救援隊的隊長見狀,抱住他的腰制止他,“保存體力,等會下去救他!冷靜!”
“錘子沒有機械快!你先下來,讓挖掘機和起重機來!”
齊實被強拖着拉開,看着挖掘機卡住裂縫把混凝土撬開,接着起重機将那塊拉起,轟隆一聲巨響拱頂掀起一大塊,露出一個大洞。
齊實掙脫開,再次跑到洞口,他看到兩個人影依偎在隧道的角落内。
“李時運,我們現在派人吊繩索下來接你們,能聽到嗎?”
“能!”
齊實二話不說給自己套上保險繩然後把固定端交給救援隊長,隊長眼神複雜地看着他問,“你能行?”
齊實堅定地點頭,灰撲撲的臉上挂着兩道清晰的淚痕,他緊了緊腰上的扣子說,“能,讓我下去救他。”
繩索緩降,齊實慢慢滑下,最後在水位不淺的隧道裡站起來走向他們。
“給我吧。”
齊實接過李工手裡的紀年,對方卸了力差點倒下去,齊實托了下李工的腰,“小心,你還可以嗎?”
“可以,你先帶他上去。”
齊實攔腰抱起紀年,他的身上冰冰涼,嘴唇發白鼻息微弱,就像一具任人擺布的陶瓷娃娃,齊實的淚再次決堤,他緊緊把紀年摟在懷裡一邊給他綁繩索一邊喊他名字。
“紀年,紀年,紀年……”
“你醒醒好不好,快醒醒,我求你了!我是齊實啊,我是齊實…… ”
紀年沒有任何生理反饋,齊實知道多耽擱一秒就多一份危險,他緊完繩扣後将紀年抱在懷中,示意上方将他們拉上去。
溫暖的體溫傳遞到冰涼的身軀,他們離地獄的出口越來越近,亮白的燈光不再是亡魂路上的燈塔,它是向死而生的火炬,傳遞光和熱,喚醒愛與生。
紀年的眼皮顫抖,翕開一條縫,看到抱着他的人還以為是在做夢——
“齊實,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