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謝骁問道:“你剛剛确實說了你答應?”
許望飛插嘴道:“千真萬确的你答應。”
陸陽心道,眼前的謝骁好像向女神求婚成功的準男友,滿臉寫着不可置信的驚喜——看現在,喜的部分要更多些。
謝骁很快就忘了之前邊玉是怎麼對他的:問一百次回答一次,掀起眼皮每次送來的眼刀都傳遞着趕緊滾的信息。
昨天還在蛇皮巷的燒烤攤上抱着羅小虎的頭大哭: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答應我——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我——!!!
今天已經将不快的前塵往事一并忘卻。
如今,現在,這一刻,聽到邊玉說出我答應的當下,謝骁深覺自己和邊玉的交情迎來新生。
謝骁握起兩個拳頭,滿眼冒着星星,許望飛甚至在他身後看到了瘋狂搖擺的尾巴:“太好了!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呢?邊老師!”
邊玉從容地接受了這個稱呼,也做起了分内的事。
他在紙上唰唰寫了四五行字。
骨節分明,手指瘦且長,謝骁快樂地看着,不自覺又聞到了松針的氣味,好像邊玉的手指寫出一個一個字的同時,也在滾出一個又一個的松果。
而他就像一個餓了三百年頭一回看見食物的松鼠,隻想搖擺着大尾巴驅趕所有的觊觎者,告訴這世界上所有人——這塊地,這些果子,這個人,都歸我了!
邊玉寫好後,抓着繃緊的草稿紙撕了下來,遞到了還沉浸在松果幻覺的謝骁面前。
對方的眼神還在遊離。
他似乎已經感應到了什麼,成為激烈進化者的缺點是早死和煎熬的話,那優點就是能力與智商。付出壽命和健康的代價,卻讓他天生下來就注定成為人中翹楚,是金字塔尖還要往上,停駐在高空中的Alpha。
空氣中任何一種Omega信息素的波動都逃脫不掉他的感知力,這在從前是痛苦的來源。
但是現在,邊玉非常愉悅。
他能聞到椰奶的味道,從謝骁後頸傳來。這味道太淺太淺,埋在對方身體裡就像埋在又厚又白的雪層。
陸陽不知道,許望飛也不知道。
這個教室裡隻有他知道。
邊玉眼中劃過嘲諷之色。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掌握之中——除了我,付教授,還有别的人知道你是個Omega嗎?謝骁。
“去書店買好這些書。”邊玉說。
謝骁回過神來,握成拳頭的雙手一瞬合攏成掌,像是祈禱一般将邊玉的草稿紙夾在了手中,發出“啪”的一聲。
“好的邊老師,今天就去邊老師!”
放學之後,謝骁三下兩下收拾了書包,在老師“還有一套卷子發下去——”的聲音中頭也不回,如離線之箭飛出了教室。
學委祝庭竹喊他,“謝骁,你的卷子!”
“放我桌上——”
從上字的音量判斷,謝骁已經快跑出走廊了。
邊玉拎起書包出門,在教室門口看到了尚松南,付純不在。在群裡已經收到消息,邊玉知道付純今天要回本家過生日,他的生日每年都要大辦,本家是跟親戚們一塊吃飯,過幾天還要請各種狐朋狗友小聚一次。
因此沒問别的。
但是尚松南卻像是有很多話吞吞吐吐想問他,跟着邊玉下了樓。他尾随在後,走在前面的邊玉就矮了一個頭,可他不急不徐下樓,跟任何人都不打招呼,急行的冷空氣撐直了他的背脊,他看上去分外挺拔,讓尚松南不敢小瞧。
是的。這樣的邊玉才是正常的。
昨天那個又算什麼?
尚松南跟着到了一樓,終于喊了邊玉的名字,“我有事要——”看着邊玉微微回轉的側臉,他又心一顫,改口道:“我有事想要問你。”
一個側臉,有了無禮和懼怕之分。
邊玉:“什麼。”
看到尚松南開口,邊玉又轉回了頭:“如果是問我喝醉的事,那一個字都别說。”
尚松南:“我不是想問這個……”
邊玉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尚松南一瞬間連自己想問什麼都忘了。他想着剛剛那個迅猛的回頭,似乎超出了邊玉平時的動作速度,這個人幹什麼都有自己的一套穩定規則,剛剛可以說是失态了。
因為什麼失态呢……惱羞成怒?
尚松南甩了甩頭,邊玉怎麼會惱羞成怒。
他鎮定道:“我知道你不是喝醉。早上我在研究所,聽到了你和付教授的對話。”
他有些緊張地看着邊玉,但對方隻是哦了聲。
隻能繼續不甘心地說下去,“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也沒告訴邊叔叔,但是……你打算怎麼做?”